楊心怡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
這枚戒指,對於延寵來說,等於她給他留下的唯一的紀念,若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絕對不會舍得冒險放進菜品中的。那就說明,延寵已經確定她就是楊心怡,而且想要通過這戒指約她見麵!
“延寵,我何嚐不想見你、何嚐不盼著和你相認呢?那天我真想跑過去撲進你的懷裏,訴說這麼多年我對你的思念。可是你身邊有周群,他就是極力要砍我頭的始作俑者啊!有他在旁邊,我怎麼敢出現,那不等於把腦袋送到他手裏讓他再砍一次嗎!”楊心怡對著那一盒子蜜汁薯蕷和手中的戒指說。
她又盯著手中的戒指發呆了一陣,再次自言自語道:“哎,你現在敢把戒指藏在這薯蕷中,就說明周群不在你旁邊了,你自由了,可以方便約我見麵了。可是,我不方便啊。我身邊總有高適跟著,這幾天又來了個岑參,聽說他們還要在這洛陽城和更多的名流朋友會麵,那我就更加不自由了。我可怎麼能單獨出去見你一麵呢?”
楊心怡舉著那枚戒指在房間裏踱來踱去,想著單獨出去的辦法。自從來這裏,高適對她都是形影不離地貼身陪伴,隻有昨天,她說什麼都不肯再去那家飯店,就是怕再撞上李延寵和周群。盡管她非常想回到李延寵身邊,但是不是現在,更不是當著周群的麵!
她要按計劃完成自己的報仇任務,現在“黑名單”上還多了個周群,她就更不能輕舉妄動。過早地在奚族人麵前暴露,不但不利於開展對周群的複仇計劃,更有可能招來周群再次殺害她以絕後患。
這種危機,延寵他會理解我嗎?他已經見過我和高適在一起,高適還對我那麼熱情照顧著,他會不會誤會我?他若誤會我已改嫁,他就可以在心裏放下我、再娶別人了啊!難道說,他給我戒指,不是約我見麵,而是把我娘家的東西還給我,他用這種方式跟我說分手了!
想到這,楊心怡的心劇痛,眼淚也一下子奪眶而出。延寵,我九死一生逃脫死神,直到現在還得冒用別人的名字和身份,忍辱負重,換來的就是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和我說決裂嗎?!
不行,一定要見到他,親口問個明白!
她把戒指揣好,推門就要去找高適“請假”,她要自己出去進趟城,就說有重要事情要辦!
“什麼重要事情,為兄陪你一起去吧。”高適一定會這樣說,所以,得想好了說辭,這回堅決不能讓他跟著。我見到李延寵,也許控製不住情緒和他熱烈擁抱,也許把握不住悲憤同他爭吵,那都將把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無遺。所以,堅決不能讓任何認識“楊嘯”的人看到!
楊心怡無奈又隻好放慢腳步,邊走邊想著怎麼說。卻無意間走進了後園,看到高適和岑參站在樹下聊天的背影。
她因為還沒想好怎麼說,就站在他們的身後停下了,想再想想措辭,再走上前去搭話,沒想到卻聽到他倆談話的內容。談話聲音不大,似乎有意在背著人,但是她恍惚聽到“嘯兒”的字眼,於是她往亭子後藏了藏,屏住呼吸、豎起耳廓,仔細傾聽起來。
“達夫,你說今天送給咱們菜的那位先生可能認識表妹?”是岑參的問話。果然,那菜是李延寵送的。楊心怡從這一句就聽明白了。
“是,但從送菜還不能說明問題。夥計不是說了嘛,他剛好點了這道蜜汁薯蕷,剛做好上來他就有急事要走,扔了也是浪費,就送個人情罷了。我是發現這人麵熟,剛才使勁想才想起來,上次我和嘯兒在那家吃飯,這個人使勁地看嘯兒,看得嘯兒起身就跑出去了。”高適說。
“那你說,表妹她就是因為怕再見到這個人,才故意不去那家店吃飯的?”岑參又問。
“我猜是的。之前我常帶她去那家,她最喜歡那裏的蜜汁薯蕷。可是自從那天被那個人看得她奪門跑掉,她就說什麼都再也不肯去那裏吃飯了。”高適說。
啊?高適他心這麼細?楊心怡有些吃驚。她是從那兒之後就再也不敢去那裏吃飯了,但是每次都是找出很充分的借口說不去的,當時高適的態度也都很自然,卻想不到,他的心裏早有疑惑了。
這樣看來,編出任何理由單獨出去,他都會有疑慮的,弄不好還會偷偷地跟蹤她!哎,先聽聽他們下麵還說什麼吧。
“達夫,我早看出你對楊嘯不是單純的表兄妹感情了,可我奇怪,既然是表兄妹,家裏為什麼不給你們定親呢?表哥娶表妹的太多了,難道說,家中高堂不喜歡表妹嗎?”岑參問高適,看來高適對她的感情流露是很明顯了,連岑參才來這麼幾天都看出來了。
高適半天沒回答,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嘉州,我想再去那店裏轉轉,問問那夥計,他好像跟那個男人很熟的樣子,不是說他每天都坐那個位置嗎?去問問,他是住在洛陽,還是偶然來此地?再探聽一下他是什麼身份。”
啊?他要去調查延寵?是啊,他看出來我和延寵有“私情”了,他還這麼對我有意,那不就成了“情敵”關係了嗎!以他高將軍的身份和他家裏在洛陽這邊的勢力,別說是“考問”一個店裏的小夥計,就是查什麼重要事情都不在話下的。不要讓他知道這些,若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也將暴露了。楊心怡的心又懸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