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您說李先生啊,他已經離開洛陽了。”那小夥計還以為中午李延寵送了鄰桌一盤菜,兩位先生追出去道謝,就這麼認識了呢,連忙熱情地介紹道。
什麼?延寵已經離開洛陽了!那他在臨走前趕著把戒指藏進菜裏還給我,就是真的要跟我了斷了!
楊心怡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落了下來。
高適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楊心怡,這不可能逃過他的視線。但是有岑參在,他要維護嘯兒的麵子,也要維護他自己的麵子,所以他趕緊拉著岑參往裏走,還裝作不經意地說:“嘯兒,你不是想自己逛逛嗎?去對麵的市場轉轉吧,記得快點兒回來,菜上來你就來趁熱吃。”
楊心怡也明知道高適這是給自己台階下,轉身就出去了。她聽高適的話過了馬路,卻沒進那市場。市場裏人太多了,不是適合哭的地方,他去了和市場相反的方向,那有個一大門洞,看上去比較肅靜,就站在那兒把眼淚擦幹淨,再平複一下心情吧。
那個大門,正是李延寵的私宅。這會兒那裏的確很肅靜,因為平時都有李延寵坐在那門口“守株待兔”地等她,這回李延寵剛走,看門的下人趁機偷個懶,不用再候在門洞裏續茶添水了。
楊心怡就站在那大門洞口,掏出手帕擦眼淚,心中很亂。現在距第一次遇見李延寵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他一直都待在洛陽城,是有什麼事情要辦嗎?看來他是經常去那家飯店,連夥計都很熟悉他了,他是去那裏僅僅為了吃飯,還是有別的原因嗎?
尤其是,他怎麼就知道還能碰上高適,而且把那戒指悄悄放進菜裏轉遞給我?他是花了這麼多時間、這麼多心思,隻為把戒指還給我和我斷交嗎?他之前並不知道我還活著,如果想放下我,再娶別人,也犯不著大老遠地跑洛陽來吧?
那就是說,他不是和我斷交的意思,還是想通過戒指約我?可是既然約了我,又為什突然離開洛陽了呢?
“喲,這位姑娘,時辰不早了,小的要關門了。”李延寵的家丁出來了,已經到了晚飯時分,他們要關門回去吃飯休息了。
“哦,對不起,我打擾您了,我這就走。”楊心怡看那人在關門,大門上赫然寫著一個大大的“李”字。
不會是李延寵住這兒吧!她心裏一驚,但是不能確定。洛陽城裏姓李的多了,就是在全國李也是大姓,連皇上都姓李呢,這麼高級的大宅,主人姓李也沒什麼特別的。
“喲,姑娘,您是不是來找我家老爺的?我家老爺每天都坐在大門口巴望著穿白紗衣的姑娘,都看了好幾個月了。我猜您是就他要等的人吧?”那夥計每天陪李延寵在門口待著,有時也幫李延寵看,知道他要等這樣仙女一般的姑娘。
“什麼?你家老爺姓李,叫李什麼?”楊心怡驚異地問道。
“這個,小的可不知道,我哪敢問老爺的名諱啊?不過我家老爺人可精神了,這麼高、這麼壯,濃眉大眼的,可英俊了。”那下人年紀不大,還沒有楊心怡大的一個小男孩,說話挺機靈的樣子,還一邊說一邊用手比量著。
“你怎麼知道,你家老爺就是等我呢?”楊心怡心中激動,表現出很感興趣地問他。
“這個嘛,小的也是憑直覺。我家老爺好像就是為了在這兒等什麼人才買的這座大宅子,我是聽對麵飯館常來送菜的那個夥計說的,說老爺以前都是坐在店裏等那個人,後來碰巧這座宅子出賣,賣價可高了,因為地腳兒好啊。我家老爺出手可闊氣了,都沒還價,直接就買下了。”那小夥子說。
“哦,那你怎麼判斷他是等我呢?”楊心怡剛聽他這麼回答,雖然有點兒答非所問,但是說的內容都是對她很有價值的。
“小的說了啊,隻是憑直覺吧。我知道他在等一位姑娘,我猜一定非常美。剛才看您直接就進來了,還站在這兒哭,我猜您一定是他要等的心上人了。您和他一定是鬧別扭了吧?我家老爺天天望眼欲穿地等您,您就回來吧,原諒他吧。”小夥子好像挺善解人意的樣子,又好像年輕人對愛情很羨慕、很向往似的在說。
“那,我問你,你可認識這個戒指?”楊心怡也是憑直覺判斷這裏就是李延寵的宅子,但她還需要確定一下。
她掏出戒指,拿著給那小夥子看。
“我當然認識了。我家老爺每天坐在這裏喝茶,都是我負責給他添水,他端著茶杯,手上就是戴著這枚戒指。姑娘,他把戒指都送您了,看來就是今天走之前和您道別去了。他中午出門的時候還戴著呢,我看到了。”那小夥子笑得挺乖的。
“他什麼時候回來?”楊心怡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這個,小的可不知道。他去同您道別,沒告訴您嗎?小的也想知道呢。”他說。
“嘯兒,你怎麼還不回去?走吧,菜都上來了。”是高適,剛過馬路看到她就招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