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軍奮戰的淩桃夭,節節敗退,已經完全沒有了戰鬥力。當那些話猶如毒箭一樣刺穿她的肌膚,她就知道,這一次,她一敗塗地。隻是,現在的處境比起死亡更加地讓她害怕。
忽然,別墅裏的燈一下子都滅了,驚叫聲此起彼伏,腳步聲也亂作一團,淩桃夭蹲在地上,還沒有完全適應眼前的情況,忽然肩頭一重,好像有衣服蓋在她身上,然後身子也被人抱起來。那種熟悉的感覺,淩桃夭的心一緊,難道會是單修哲麼?
門口的風帶著夜晚特有的涼,瞬間就讓淩桃夭清醒了過來,嗬,怎麼可能?那個男人,巴不得自己消失吧。
那個人隻是把她放在了門口,然後又疾步往裏麵走去,淩桃夭原本想要看清楚,無奈月光黯淡,而且她一秒都不想在這裏多待下去。身上還套著價值不菲的阿瑪尼西裝,帶著一種淡淡的古龍香水味。她的耳邊,仿佛還能聽見剛才那個人強有力的心跳聲,咚咚——咚咚——
眼淚,順著臉頰便一顆顆地砸下來。單修哲,你到底要把我戲弄到什麼地步,你才會善罷甘休呢?我的身會壞,我的心也會壞。要不是你先放開了繩子的一端,我又怎麼舍得離開?你毀掉了我的所有,現在連兒子都不給了麼?那麼,我便會盡我的一切力量,讓小念回到我身邊。
在沿山腰公路的盡頭,一個挺拔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清冷的月光混著微黃的燈光灑在他身上,莫名地有一種寒冷和溫暖相交的感覺。唐暖薇喘著氣,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就算曾經分開六年,她都不曾像現在如此地想念他。
穿著晚禮服的唐暖薇,感覺到了空氣中不安的因子正不停地透過皮膚鑽進她的身體,毛孔大張,她冷得連寒毛都豎了起來。
黑暗中的男人仿佛是聽見了聲音,緩緩地轉過了身。他還是一頭耀眼的金黃色短發,細碎的劉海遮不住那雙瀲灩的眸,細長的狐狸眼綻放著屬於成熟男人的光彩,左耳的鑽石耳釘熠熠生輝。他看見不遠處的唐暖薇,笑得傾國傾城:“薇薇,好久不見。”
真的是好久不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唐暖薇一切急迫都化為烏有。眼淚卻不聽話地從眼眶中奔出來,一滴滴地砸在地上,啪嗒的好大一聲。
宮嶼邁動腳步,一步步地朝唐暖薇走去,他穿著灰色的雙排扣牛角風衣,領子豎起來,遮住了脖頸,雙手插在口袋裏,整個人顯得頎長無比。
唐暖薇麵對他的逼近,卻節節敗退,心髒的跳動聲在如此靜謐的夜好像擂鼓一般。她開始語無倫次:“為什麼要回來?既然消失了就不要再回來了!你消失不就好了,索性死在外麵好了!”
宮嶼趁著這話的空擋,已經走到了唐暖薇的麵前,他脫下外套,披在唐暖薇單薄的身上,輕聲笑了起來:“你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這嘴硬的毛病?明明很想我,幹嘛不說實話?”
“誰想你了?!我巴不得你這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唐暖薇被戳中了痛處,於是愈加地急躁起來。
“好,你不想我,是我想你了,所以回來見你,”宮嶼也不在意,嘴角的笑溫暖地就像冬日裏的太陽,他的手指微涼,觸到唐暖薇胸口那個圓圓的疤痕上,聲音也涼得好像夜裏的空氣,“這個傷口還疼麼?”他永遠都記得,唐暖薇是怎麼拿著筆插進自己的胸口,那麼決絕,那麼狠戾。
在外麵的三年,每每想起這個畫麵,他的心總是不由自主地揪痛起來,到底她當時傷到了什麼程度,能夠讓她對自己下得去如此重的手?想來,自己當初也曾經為了唐暖薇自毀容貌過,到現在,臉上那條淡淡的疤還在,隻是不仔細看都看不見了。
唐暖薇的身子瑟縮了一下,似乎對宮嶼的觸碰感到有些陌生,她別過頭,回答:“不疼。”
宮嶼楞了一下,既然聲音清淡地接下話茬:“不疼就好,天氣冷,你快點回去吧,別受涼了。”他穿著單薄的襯衣,單手插進褲袋,轉身離開。
唐暖薇喉頭哽咽,明明那麼想要追上去抱住他,可是身子卻一動都動不了。他們彼此都清楚,宮汀和宮洺的死就像一條銀河,橫亙在他們之間,跨不過饒不了。這三年,宮嶼到底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麼,他不說,她便不問。原本就不是該弄清楚的關係。
唐暖薇並不知道,宮嶼的出現,意味著這三年來宮氏的平靜要被打破,她在生意場上多了一個棘手的敵人。
相愛相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