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晚上,沒有贏家,那一個晚上,隻有月亮高高地掛著,見證了一場愛恨交織,以鮮血染紅的幕。
埋伏在不遠處的人陸陸續續靠近貨箱,救起了手臂快要廢掉的單修哲和凍得失去知覺的淩桃夭。那一天的大海暗流洶湧,手下找到了紀蘇晗,卻怎麼也找不到季唯安。照他身體受重傷昏迷的情況,必然凶多吉少。
單修哲下了絕殺令,隻要找到季唯安,無論是死是活,獎金五十萬。
原本陰沉沉的天忽然就豔陽高照起來,仿佛烏雲散去,就是一派祥和的氣氛。單修哲守在病房前,手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看淩桃夭。
走廊的另一端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他抬眼望去,一直下垂的嘴角勉強扯了扯弧度,道:“爹地,媽咪。”聲音沙啞不堪。
蘇半夏微微一頷首,咖啡色的眸沉沉地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心中便明了,她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們倆還真是對苦命鴛鴦。”苦澀的笑容在精致的臉上彌漫開來,她掃了一眼身邊的單鬱助,忽然就覺得天意弄人。想當初她和單鬱助千辛萬苦走到一起,生下了修哲和蘇晗,原本以為生活就此圓滿,卻不曾料到,命運總是那麼能開玩笑。
她的不幸,居然在她的孩子身上繼續延續著。
“爹地,小晗她,怎麼樣?”單修哲問道。想著昨天蘇晗跳下海時的決絕,他心中便一片冰冷。季唯安死了,她也不能獨活麼?
“還在昏睡。”單鬱助簡潔明了地回答。
“我進去看看桃夭。”蘇半夏道,把兩父子留在門外。有些事情,到底是女人之間好說一些。
“媽咪!”單修哲急急地叫住她,嘴唇蠕動著,卻不知要說什麼。
單鬱助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讓你媽咪去吧,她知道該怎麼解決你和淩桃夭之間的問題。”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事情看得透徹。該在一起,不該在一起,他們一眼就能看穿。
單修哲垂下眸,呢喃:“我和她的事情怎麼能解決地了,我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隻要一想起三年前她所遭受的一切,他就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沈齋說得對,他沒有資格擁有淩桃夭,他不配!
病房裏,淩桃夭半坐在床上,呆呆地看著窗外。她的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小鹿一般的眼眸中也沒了往日的清澈,好似盛滿了不為人知的悲哀一般,看得人心疼。瘦小的身體撐不起白色的病號服,空蕩蕩的袖口能看見裏麵瘦骨嶙峋的手臂。
蘇半夏也不出聲,悄悄地坐在了床邊,看著她望著窗外。待淩桃夭緩過神來時,蘇半夏已經足足盯了她十分鍾。
“伯母?”淩桃夭驚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她怎麼出神得連身邊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就剛剛,看你在發呆,也就沒出聲,”蘇半夏淡淡地笑道,熟練地從桌上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身子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淩桃夭緩緩地搖搖頭,老實回答:“沒有,隻是覺得累。”
“也是,那麼大的場麵,有些人一輩子也不可能看見,是該好好休息定定神。”蘇半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沒片刻,就把手中的蘋果遞給淩桃夭,笑得慈祥。
淩桃夭看著光溜溜散發著水果香味的蘋果,又看看蘇半夏,破天荒地沒有伸手,隻是低聲道:“伯母,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他在外麵,可是我不會原諒他的。”
要怎麼原諒呢?說過的,傷害過的,能不見就會不見麼?愛情,並不是為了原諒才存在的啊!她的愛情,還沒有偉大到什麼都不計較的地步。
蘇半夏精致的臉上沒有什麼吃驚的表情,她自然地將手中的蘋果送進了自己的嘴裏,含糊道:“我沒說要你原諒那個混小子。不原諒是對的,要是我,非得好好抽他幾個耳光不可,那個不爭氣的敗家子!”
“那伯母這會兒來是……”淩桃夭一臉茫然。
“別把我想得那麼壞,你好歹也做過我的兒媳婦兒呢,”蘇半夏笑,“隻是那個小混蛋不珍惜。”
淩桃夭垂下頭,聲音低低的:“隻是沒有緣分,溫馨比起我來,更加配得上他。”
蘇半夏冷哼一聲:“一個給婆婆拍照片威脅的女人,有什麼資格進單家的門?”
“咦?什麼照片?”
“讓那個混小子親手把你送進監獄的照片,也是溫馨在你出獄之前能夠留在混小子身邊的唯一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