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恍然如夢】(1 / 1)

莫夕柔雖然活了下來,但卻一直都在昏迷著,高燒反反複複。

慕雲景雖麵上並未曾表露出什麼,但每天下了朝之後,他都會第一時間來看看她,而每天晚上在哄莫夕雲睡著了之後,怎麼也無法入睡的他,也都會來莫夕柔這裏,一呆就是天亮。

太多的理由,慕雲景也說不出來,他隻知道,這段時間隻有在莫夕柔的身邊,他才能夠安然入睡。

莫夕柔從來都沒想過自己還會醒過來,口幹舌燥的饑渴,讓她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驀地,一杯水就遞在了她的唇邊。

緩緩睜開眼睛,屋內燭光綽綽,隱約看見一個人影坐在自己的床榻邊。

模糊的看去,那個人好似慕雲景,但是很快,莫夕柔就苦笑著再次閉上了眼睛,她想,自己也許真的是病糊塗了。

那個肯對自己好,肯對自己笑,肯對自己發誓說一生隻娶一人的人,不過是存在記憶深處的少年郎,哪裏又會是現在的平陽侯呢?

坐在床榻旁的慕雲景,看著她那蒼白的麵頰上,顯露出來的絲絲自嘲,下意識的柔和了幾分口氣:“傷口還是很疼麼?”

等把話說完,就連慕雲景自己都詫異,自己這是怎麼了?何時自己也會對這個讓自己充滿著厭煩的女人溫柔細語了?

“你……”

聽見聲音的莫夕柔“唰”地睜開了眼睛,晶晶亮的雙眸,有詫異,有茫然,更多的則是不敢置信。

她那閃爍著種種思緒目光的眼,像是一根銀針,紮了他的心尖一下。

不由自主地,慕雲景緩緩抬起了手,莫夕柔看著那骨節分明的大手,雙眼漸漸朦朧了起來,仿佛看見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少年。

但是很快,莫夕柔就回神了,待目色清明,下意識的,她側過了麵頰,渾身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起來。

他,應該是想要打她吧?為了莫夕雲。

莫夕柔閃躲的樣子,讓慕雲景回神,抬起的手臂僵持在了半空之中好一會,才慢慢攥成拳頭的收了回來。

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聲音淡淡的:“你昏迷了數十天,高燒不退。”

莫夕柔再次看向他,悸動的濕潤了眼角,但害怕這一切不過都是自己的錯覺,吞咽了幾口喉嚨間的酸澀,她艱難出聲:“不知……侯爺來我這裏,有何貴幹?”

慕雲景微微皺眉:“你昏迷之前說的那句詩,是從哪裏知道的?”

她淡漠的樣子,讓他很不舒服,但難得的,他卻沒有動怒。

“詩?”

莫夕柔先是一愣,隨後就笑了,看著他的眼,漸漸變得向往,那堆積著萬千思緒的眸子,仿佛要穿透他,看向誰。

她的眼神,讓慕雲景覺得很熟悉,但這種熟悉卻又那麼的飄渺,想要抓,又抓不住。

一瞬間,他心驚了,也有些害怕了。

難道……

當年那個女孩兒是她?

“莫夕柔,當年你……”

莫夕柔愣怔的看著慕雲景,雙手慢慢捏緊了被褥,他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兒了嗎?如果他要是真的問出口的話,她想,自己一定會告訴他的。

然,就在這個時候,梅園的婢女敲響了房門,“侯爺,獻夫人身體不適,在梅園哭了好些時候了。”

莫夕柔瞬間回神,自嘲的笑了,是啊,她怎麼就忘記了,在他和她之間,早已有了別人呢。

回不去了。

真的,回不去了……

“侯爺還是去陪著獻夫人吧,臣妾已無大礙。”她雖然自稱臣妾,但那淡如水的聲音,卻沒有任何的感情,就好像陌生人一般。

慕雲景的臉色漸漸難看:“本侯還輪不到你來左右。”

莫夕柔咬了咬慘白的唇,艱難地起身,額頭瞬間布滿了汗珠,卻倔強的不肯退縮,邁步下了床榻,彎曲了膝蓋:“臣妾恭送侯爺。”

慕雲景臉色陰鬱,目光如火,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半晌,才佛袖離去。

沒過多時,有婢女在門外傳話:“獻夫人懷有身孕多有不便,侯爺吩咐你從明日起搬去梅園,伺候獻夫人的起居飲食。”

莫夕雲她……懷了他的子嗣?!

莫夕柔隻覺得眼前陣陣暈眩,腳下一個趔趄,癱坐在了冰涼的地麵上,燭火映照在她那白如薄紙的麵頰上,分不清楚是哭還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