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殺聲似是已經漸漸遠去,或許是因為他們兩個人過於專注的搏鬥,已經感覺不到別的聲音。眼前所見的,唯有對方的兵器。長槍殺意沉重,快劍也不遑多讓。兩人對招來往,不知不覺間深入叢林深處。竟豹兒的長槍劈麵落下,楚雲清身後已經沒有空間,隻能以利刃格擋,擋不住推到麵前的千鈞之力,長劍的一麵鋒刃幾乎要刺入他自己的眼中。
到底是用蠻力硬生生撐了下來,握著鋒刃的手湧出鮮紅色的血液。將雪白的戰衣染出一片猩紅色。
作為北境軍的統帥,隔了這麼多年,楚雲清久違的落入了這樣狼狽的境地。平日裏精致的甚至有幾分女氣的麵孔,在這一刻被血液潑染,頭發淩亂而又狼狽,看上去猙獰可怖的不像是那個年輕的統帥。
不論是作為敵手還是作為盟友,竟豹兒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副麵孔。一時之間,居然也被他震住。手上不由卸了幾分力氣。竟然被他掙紮出一條退路,手中劍反轉,用力的劈斬之下,竟然也將竟豹兒的肩甲斬出一道裂縫。
若不是竟豹兒及時閃避,被砍到的就不是肩甲而是他的脖頸了。閃躲的同時,劍鋒劃過臉頰。蠻族人作戰向來不帶頭盔,這一劍過去,餘勢不停,堪堪在他臉上劃出一道口子。
從前是聽說北朝的公卿極為在意外貌。貴族不論男女,麵孔都不能留半分傷痕。若說出來打仗的,像是楚家這些將軍們,說到底也是貴族。常年累月在戰場上拚殺,留下傷痕是難免的。但至少一張臉上,就算延醫用藥,也不會輕易留下傷痕。
傷人傷在臉上,也算是極為嚴重的冒犯了。竟豹兒倒不是計較那麼深的人,但征戰這麼久,第一次被人劃傷麵孔,也不免對眼前敵手另眼相看。
畢竟是國仇家恨,北境軍攻破統萬城,匈奴不論是王族還是百姓,死去的不計其數。兩邊欠下的都是血債,冤冤相報,無論殺多少人或許都無法償還。
隻是沒想到,當初沒有放在眼裏的那位年輕統領,如今居然也有這樣的身手。
一個來回之後,雙方都有些力竭,各自退出幾步,蓄勢待發,竟豹兒道,“楚家快劍與強弓名動天下,本來以為四公子是弓中聖手,沒有想到,手上劍法竟然也如此非凡。”
楚雲清默然不語。竟豹兒叫他四公子,是在提醒他顧念舊情。他多少是清楚楚家的情況的。楚家快劍與強弓傳到他們這一代,專注練劍的近戰是楚雲兮與楚雲昭,他和九弟楚雲皓擅長弓箭。但習武的人又怎麼可能隻會一件兵器。
劍法最快的是長公子楚雲兮,雲清年少的時候見過長公子舞劍,的確不負劍花寒不落的盛名,其次是楚雲昭。長公子當初年紀很輕的時候便身受重傷不能再上戰場,北境領軍的是楚雲昭,雲清的劍術也是楚雲昭教的。楚雲昭的劍很快是沒有錯,但她在劍術上下的功夫也沒有那麼多。楚雲昭那個人,算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雖然日常主要用劍,但走的不是輕靈一路,是重劍的套路,主要靠劈砍砸。角度刁鑽出手穩準狠。說到底不是正統的劍法。因此被楚雲昭親自教導出來的楚雲清,在劍術方麵也沒有多少名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