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竟豹兒，一字一句道，“三姐從前說過，劍是殺人之術，能殺人就對了，雲清未必擅長劍法，但殺個把人，總是會的。”
隻是片刻的寂靜，他已然察覺到，有什麼事情似乎不大對。
風聲裏傳來陣陣殺意。喊殺的人是蠻族還是漢人一聽便知。方才與竟豹兒對敵的時候，不曾察覺到樹林之外的動靜，如今側耳傾聽，卻驟然意識到，局勢似乎已經翻轉。
意識到他的神色有所變化，竟豹兒也將注意力轉到了戰局之上，才聽了片刻，麵色驟然已經大變。
“我們的援軍到了。”
楚雲清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他並不怎麼在乎自己的安危，但援軍到了。也就意味著天啟安全了，統萬城也安全了，至少，那個人所有的盡力而為，都不能算是徒勞。
竟豹兒的長槍再度刺了過來，他怒吼道，“援軍來了又怎樣，至少我還可以殺了你。”
這是仇恨。或許他應該憎恨的並不是楚雲清這個人，但即便如此，血債隻能由血來償還，戰局陷入逆境，他能殺了複仇的，也就隻有眼前這一個東陸人。
槍與劍再度交擊，楚雲清在應對，但他的心情已經與之前不同。此時他擋著竟豹兒，不過就是為了將這位蠻族統帥與他的軍隊隔絕開來。他自己心裏還想著樹林之外的戰局，因此這招架，便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
高手對決，是不能分心的。片刻之後他再度受傷，踉蹌幾步之後，捂住了腹部的傷口。
楚雲清看向竟豹兒，淒然笑笑。他說，“當初我曾經以為，我會援軍不至，淒慘的死在亂軍之中，如今雖然一樣是死，但至少，比料想的結局好多了。”
援軍來了，其他的人有救了，至於他自己，孤獨的死在這裏又有什麼關係？
竟豹兒看著他，眉目之中透出幾分陰騭氣息，他說，“若是讓你這麼死去，未免太過於便宜了你。”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已經失血過多，幾乎失去力氣的楚雲清。用兩根手指捏住了楚雲清的臉。
“向來抓人質，好歹要抓容貌美麗的女子。楚四公子這皮相，用你們東陸人的話說，也算是色如好女了，就是不知道，一個北境統帥的尊嚴，能不能換回統萬城。”
楚雲清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怕是想多了。”
手中僅剩的力氣，握劍回刺，目標是自己的胸口。然而畢竟失血過多，已經沒了多少氣力，劍不及沒入胸口。手腕被竟豹兒抓住，硬生生的將那截腕骨卸了下來。雲清痛到幾乎失去力氣，索性放棄。
開什麼玩笑，北境軍中，沒有會接受威脅的人。就算援軍來了，也不會有人為了他這個所謂的北軍統帥而放棄統萬城。竟豹兒這麼做，無外乎是愚蠢而又毫無意義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