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呆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在視線一點一點便清晰的時候,她又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一點一點拉扯著自己的魂魄。她像在看電視一般,看著自己的魂魄一點一點被拽進身體裏。
兩相融合的瞬間,她隻覺自己的後腦勺好像被人敲了一悶棍那般,“嗡嗡”作響。撕扯拉拽的神經,帶起陣陣疼痛,讓她終於了一絲活著的感覺。
閻白見她眸光有渙散,好似又陷入回憶中,略微思量,便沒有出聲,耐心等她開口。
“人變成了魚,會是怎樣的感覺?”
忽而,她開口。
沒頭沒腦的話語,讓閻白又是一愣。
“楚念瑾,你確定自己沒事?”
心頭浮上擔憂,閻白的口氣不禁又硬了幾分。
楚念瑾轉眸,看著身邊人毫不掩飾寫滿的擔憂的雙眸,心尖兒一熱,驀地笑了。
笑容好似開在山頭的花,一瞬灼上了色彩。
閻白的心跳不自覺加速了一分,下一秒,唇旁輕輕一疼。被人揪住了臉頰,向外拉扯了一下。
臉上的疼痛愈甚,眼前人嘴角的笑意愈濃。
“我沒事,真的沒事。”
似是為了表達自己話語的真實性,她的音調不由高了幾分。
還算有中氣的聲音,讓閻白浮動的心,有了些許安定,悄然吐了一口心中的濁氣,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反手握在自己手心中,似怕她又搗亂,又似怕她疼,小小用了一點力。
楚念瑾看著眼前人,心頭熱熱的,幽幽開口,將自己的夢說了說。
隻是,她沒說完。
夢中那漁夫的樣子,與閻白是一模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閻白眼角有一滴紅痣,如淚一般,掛在眼角。
漁夫死後,在亂葬崗中,他眼角掛著的血滴,就如閻白此時的眼角的紅痣一般。
更讓楚念瑾心念的是,在夢之前,她好似從未在閻白臉上看到過這個紅痣。
她的異樣,閻白自然感覺到。隻是,眼前人,有意隱瞞,他便血了歇了刨根問底的心思。
他多言關心了一下她的身體。
楚念瑾再三確定說自己無事,他才暫時放下。
閻白喚來醫生檢查,也說無事。思量了一下,還是決定辦出院離開。
他準備回去以後,找機會讓夜綰綰給楚念瑾看看。
關於鮫人的情況,夜綰綰要比自己清楚的多。
喬陸離一聽要辦出院手續,不等閻白開口,就一溜煙的衝了出去。
閻白不知他在急什麼,腳下還趔趄了兩下,看背影,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楚念瑾看著閻白收拾,本想幫忙,奈何起身時眼前驀地一黑,回神時,人已經跌倒在了一個溫涼的懷抱裏。
“幹什麼,嗯?”
微微上揚的語氣讓人心尖兒微微一顫。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眸朝閻白笑了笑。
“我就想幫幫忙。”
閻白抬手,輕輕薅了她頭頂的毛一下,“好好休息。我弄的好。”
東西本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兩人還等了一會,喬陸離才辦好手續回來,還帶回一張名片。
“這是醫生的名片,說楚念瑾有情況的話,可以隨時給他打電話。”
閻白用指尖夾過名片,低頭看了一眼,轉手丟入了垃圾桶。
他能想到對方給優待的理由。不過是楚念瑾的情況太過特殊,有研究的價值罷了。
他抬眸,同喬陸離的點點頭,將收拾出來的小包遞給了喬陸離,自己轉身扶著楚念瑾離開。
他本想抱著楚念瑾離開的,不想,剛才一說,就被對方拒絕了。
“我隻是有點虛,讓我走走吧,活動一下腿,躺了幾天,感覺都快不會走路了。”
閻白爭執不過,隻能聽她了。
回到酒店,閻白才想起,自己與楚念瑾的那個套房被人給占了。想了想,他讓喬陸離幫自己看一下楚念瑾,自己去前台再開一個。
誰想,套房沒了,隻能又開一個大床房。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
“套房沒了,今晚你要自己住一間房了。不過不用擔心,我會給你做好保護的。”
楚念瑾柔柔笑著點頭:“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她隻是身體有點虛弱,還沒到需要人寸步不離守著的地步。
閻白心雖有不放心,但眼下的情況,也不得不讓她獨自一人一間房。
進了房間,閻白離開前,楚念瑾給了他一個安心眼神,再三表示自己沒事。
閻白縱使有百般的不放心,也隻得叮囑兩句後離開。
夜,在無聲中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