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
閻白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他頓了頓,下意識的呼了一口氣。
眼前白霧散開,瞬地拉回他的思緒。
“你有沒有發現,這溫度低了幾分?”
喬陸離天生體質偏冷,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聞言後,他仔細感受了一下,眼角一抽,刷地轉頭看向病床上的人兒。
突然之間,對上一雙黑亮的眸子,心口一跳,驚得叫了一聲。
“啊!”
閻白一愣,驀地轉頭,看到一雙如黑曜石一般瑩亮的瞳子,心下一沉,呆了兩秒,瞬地回神,快步走回床邊。
“你醒了!”
楚念瑾眼珠轉了轉,神色有幾分呆愣的對上閻白的瞳子,沒有說話,靜靜的與之對視。
閻白心口一緊,呼吸短了幾分,幾乎趨於消失,凝眸一瞬不瞬看著她。
稍許,楚念瑾身子動了動,似乎想要起身。
閻白一個激靈,匆匆伸手,將人扶起,豎起枕頭,又讓她靠在枕頭上。
楚念瑾動作時,雙眸始終沒有離開的他,直勾勾的目光,好似要將人看穿一般。
閻白感受著她的目光,從呆懵一點一點變得灼熱,心口不由熱了熱,徐徐抬眸:“有哪裏不舒服的嗎?”
聲音柔的好似能化出水來。
喬陸離卻是莫名其妙打了一個冷顫。
他看著兩人動作,隻覺自己大概應該出去吧。隻是眼下的情況,他不敢動。
楚念瑾動作略顯僵硬的輕輕搖頭,低聲說了一句“沒事”。
似是睡了太久,聲音沒有打開,沙沙啞啞的,輕的幾乎聽不到。
閻白離得很近,將將聽清,略略點頭,抬手扣了扣她的脈,這一次,他不敢再靈力探了。與之前一般,沒有問題。
他暗自點點頭,轉身倒了一杯溫水,就著自己的手喂給她喝了。
“真的沒事嗎?”他見楚念瑾點頭,又開口問:“餓嗎?”
楚念瑾雙眼始終直勾勾落在他的臉上,聞言也是愣愣的搖頭。
閻白見狀,便側身坐到了床邊,靜靜等她回神。
一時,屋內除了儀器的“滴滴”聲,再無其他。
不知過了多久,楚念瑾輕輕“哎”的喚了一聲。
閻白低眸:“怎麼了?”
楚念瑾眸光清亮了不少,開口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聲音多了幾分亮色,整個人感覺好了不少。
閻白盯著她,深深看了一眼,看著她雙頰泛上了幾分紅暈,臉色看起來好多了,心稍稍落下了些許,點頭。
“三天了。從進醫院來,你便沒醒過。”
楚念瑾長長舒了一口氣,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我感覺到了。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長的我幾乎以為自己過了一生。差點就不想醒來了。”
閻白一愣,“夢?”
楚念瑾含笑,給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沉沉點頭。
“什麼夢?”
她偏開目光,看向窗外,眸色變得深邃而冷幽,淺聲開口。
“一個遙遠而虛無的夢。”
夢中的她,隻是一尾魚,真正的魚。被一個漁夫捕到,因魚身的顏色,是紅色的,便被漁夫帶回家中養了起來。每天吃的是上好的精米,水也是上等的山泉水。
自從有了她,漁夫便不再出海,天天在家中守著她,將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捧到了她的麵前。
她沒有思想,不懂好惡,每天無憂無慮的活在那不大的陶缸中。
本就不富裕的漁夫,因擁有了她,一天一天變得更貧窮,最後竟然為了給她換一個上好瓷缸,將自己最後的屋子給賣掉了。卻不想,在城鎮中買瓷缸時,她被一個紈絝給盯上了。
紈絝既為紈絝,便沒有幾分良知。強取豪奪,直接將漁夫打成了殘廢。
漁夫離不得她,一路爬著,跟著紈絝到了府邸,想要要回屬於他的小魚兒。
紈絝煩悶,直接讓人將他打死,丟去了亂葬崗。
而她,則被帶回了府邸。完了幾日,沒了興致後被丟開,被投入府中的小湖。
被好生好養的她,根本適應不了湖中的濁水,沒幾天便翻了白肚死去了。
靈魂脫離魚身的瞬間,她驀地醒悟,想起了自己是誰,抽搐著、掙紮著睜開了眼。
剛恢複神誌時,她視線有些模糊,好像有什麼東西糊在了眼上,讓她看不真切。
閻白的聲音,喚回了她的幾分神誌。
她心底卻是空落落的,魂魄好似還飄在半空中一般。
她的眼雖看著閻白,卻又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一般。
她有些難受,卻又不知道為什麼難受。
在閻白看來直勾勾的目光,在她眼中卻是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