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莫婉房間裏撲麵而來的溫熱氣息一直縈繞不去,淩淵不停地在識海裏囉嗦男女情事的種種,讓傾月這段路走得神思不寧。
“男女歡好呢,姿勢有很多,比如燕同心、鴛鴦合、空翻蝶……”
“喂!”傾月抬手捂住耳朵,但依舊擋不住腦海深處男人的聲音,她停在花園水池邊,有一種要跳下去的衝動。
淩淵暫停對她的知識灌輸,輕咳兩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明白,要我具體解釋嗎?”
“我是覺得你很可憐。”傾月深吸口氣,低頭望向水中,本想借著月色看一眼她的臉,但月光太暗,看不真切。
淩淵不明所以:“我哪裏可憐?”
“你劈裏啪啦說了一路,字字句句都離不開風月之事,可見你這些年憋得不輕。”傾月繼續向所居住的聽雨閣走,腳步輕快許多,“可惜你被困在一具女人的身體裏,火沒處發泄,隻能過過嘴癮,你說可憐不可憐?”
“你還不是一樣?”淩淵反譏,“頂著一張醜皮囊,肯定嫁不出去。”
“那你應該慶幸,”傾月也不退讓,“我想你應該不會喜歡被男人壓在床上的感覺。”
“嘖,你這張嘴倒是比當年伶俐不少。”
“別總說得我好像和你很熟。”傾月語氣嚴厲了些,這個男人有意無意透露出對她過往很熟悉,但她卻記不得他們的交集,她不喜歡這種模糊與神秘。
淩淵也算識趣,沒再繼續接話。
“喂,”傾月拍拍額頭,像個自言自語的傻瓜,“你知道城中哪有丹藥黑市嗎?賣禁藥的那種。”
她散魂後,若隻借助凡人軀殼養魂,需得用上百年的時間。客觀現實不允許,她也沒那個耐心,她必須要找到聚魂丹。
識海中一片沉默,她以為淩淵沒聽到,又拍下腦袋追問。
可淩淵隻是“哼”了一聲,並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小心眼兒。”
傾月小聲咒罵,沒看前路,一不留神與拐角處冒出的男人撞了個滿懷。
她踉蹌地退後一步,抬頭看向站在牆影裏的男人,話還沒出口,撲鼻而來的一股香氣讓她頓時聯想到了莫婉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沒想到,她竟然撞到莫婉的情人。
更沒想到,那個人眉眼冷清,正是溫家四公子——溫卿言。
兩人直直對視,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與微妙。不過令傾月更為警惕的是,她在溫卿言的眼裏看到了涼涼的殺意。
那種淡漠與肅殺,她在魔域裏見多了。
“你好,四哥。”傾月衝溫卿言點點頭,敷衍地打過招呼後抬腳就走,“再見,四哥。”
她決定快速離開現場,她不想再附身第一天,就惹上麻煩。
兩人錯身而過時,溫卿言眸光微冷,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淡淡道:“五妹去哪裏了?穿成這樣。”
傾月不著痕跡地甩開他,拉開與他的距離,“沒去哪。”
“月黑風高,早點回聽雨閣去吧。”溫卿言淡掃了她一眼,轉身就走了,隻留下那股熟悉的香氣。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傾月心裏隱隱湧起一股不安。
腦海裏那些記憶都在提醒她,從前這位四公子對她都是視而不見的,難不成今晚是因為心虛才對她關心有加?但他眼裏的那股殺意……
不行,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容身之處,要是被幾個凡人害得又要流離失所,她隻怕再無活路。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丹藥黑市在哪兒?聽雨閣今晚是不能回了,你也不想這個魂器受刀劍之苦吧?”
“不知道。”淩淵語氣不太友善,任憑傾月如何追問,他也不發一言。
“拽個什麼勁?我自己去找。”
傾月出了溫府,此時城裏的大街小巷已陷入安眠,隻依稀亮著幾盞街燈,四下望去空無一人,疾掠而過的風讓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她討厭這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花了大半夜時間穿街走巷,除了一座名叫霽月閣的青樓前人頭攢動之外,傾月在別處竟沒看到半個人影。
再也撐不住,傾月索性找個避風的角落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淩淵就開口了:“笨女人,大晚上不回去睡覺,窩這裏跟流浪漢搶什麼地盤?”
“你沒覺得溫卿言那話暗藏殺機嗎?我回去送死才是真笨。”
風很涼,傾月裹緊衣衫,想起白天裏睜開眼那極富衝擊力的畫麵,她又問,“白天是怎麼回事?這姑娘得罪了誰,被扔到大街上示眾?”
“溫家囂張跋扈的三小姐。”淩淵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友情提示,這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你日後跟她交手,不用手下留情。”
“聽你的語氣,似乎早就看不慣她,為何你不早點解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