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蘭舟不過離傾月兩步之遙,但她周身散發出的強大氣場,就連他也不敢輕易靠近。
傾月的頭微垂,冷眼睇著在垂死掙紮的溫輕羽,他看不到她的眼神,但從溫輕羽的反應裏,也不難想象她的憤怒與殺意。
就在傾月揮劍的瞬間,他揚臂一揮,袖中折扇飛出。
隻聽“鏗”的一聲,長劍與折扇在空中相擊,傾月那致命一劍,被化解了。
“季蘭舟……季大人!救我救我!這丫頭瘋了,她瘋了!”溫輕羽如看到救星一般,顧不上傷情,爬到季蘭舟身邊,一手拽住他的腿,不肯鬆手。
季蘭舟垂眼一瞥,看到了溫輕羽左手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傷口,應該是被挑斷了手筋。
他抬眼,正對上傾月直射過來的目光,心又是微微一顫。
這目光,太犀利,太寒冷,像是要活生生地將他扒皮拆骨一樣。
“傾月,”他挺直脊背,正對上她的視線,“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事已至此,你就算要了她的命,也於事無補。”
“所以我就該饒她一命,讓她好繼續為非作歹,仗勢欺人?”
傾月五指一抓,竟隔空將季蘭舟掉落在地上的折扇吸到手中。
她把玩了一下扇子,再看過來時目光變得有些玩味,“你這扇子,殺人甚好。”
季蘭舟有些無奈,他歎口氣,踹開腳邊的溫輕羽,錯步讓到一旁,“你要殺她,我不攔你,我隻是覺得像她這種人,生不如死更痛苦。”
他不想讓傾月殺人的另一條原因,是溫輕羽的死會讓她在溫家處境更為艱難,但他知道這條的說服力不強,所以他隻字未提。
果然,傾月收了淩厲的殺意,神情也變得更為陰鷙,她在思考季蘭舟的提議。
溫輕羽沒想到季蘭舟竟會說得如此直白,她知道自己的性命在這兩人眼裏是再輕賤不過的東西,她絕望的閉上眼,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沒想到,過了片刻,她聽到了長劍掉落在地的聲音。
她睜開眼,正對上傾月那張紅紋遍布的臉,忍不住露出了一貫嫌惡的表情。
傾月嗬嗬一笑,俯下身,強硬捏住她的下巴,道:“今日我便留你這條賤命,但是你記住,你害傾塵沒了一條胳膊,我就廢你一臂;你瞧不上我這張臉,我就讓你也變成這樣……”
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溫輕羽渾身抗拒著向後退,但她失血太多,早已沒了力氣,隻能驚恐的瞪大雙眼,眼睜睜看著傾月揚起手,指尖泛起紅光在自己眼前晃了幾下。
痛感如潮水襲來,溫熱的血流了滿臉,溫輕羽哀嚎幾聲,暈了過去。
“哼,我還當你是多有傲骨的一個人……”
傾月嫌惡地瞥了她一眼,站起身來,走到季蘭舟身前,將折扇扔回到他懷裏,毫不真誠地說道:“對不起,把你的扇子弄髒了。”
“我這扇子很貴的。”
季蘭舟將折扇收起,哭笑不得,跟在她身邊往回走,略帶試探性地問道:“你的靈力……是怎麼回事?”
“私修禁術,”傾月回答得倒很痛快,見季蘭舟一臉神情肅穆,她笑笑,挑了挑眉,“這種不著邊際的事,你難道也信?”
“嘖,”季蘭舟扁扁嘴,神情盡量放自然,“你變壞了,這種事也敢亂開玩笑。”
傾月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季蘭舟的臉,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扯謊:“其實前不久,我得遇一位高人指點,筋脈才能奇跡修複,偷偷練些保命的功法,我希望這件事能成為你我之間的秘密。”
她表情肅穆,目光真摯,絲毫不見方才的半分戾氣。
要不是親眼所見,季蘭舟都無法將眼前的人和溫輕羽的慘狀聯係到一起。
季蘭舟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沒再追問關於她靈力中有魔域氣息的事,傾月能夠向他坦白筋脈恢複的事,就讓他很是欣慰了。
做人,不能太貪心。
兩人回到傾塵所居的偏院時,房門正好打開,蕭星寒一個箭步衝出來,見到院子裏站著的兩人後,猛然停下,輕輕地舒了口氣。
但下一刻,目光定格在滿是鮮血的傾月身上,他又擰起了好看的眉。
“你的傷,”他走上前,拉起傾月的手,帶著她在院中石凳坐下,“是我不好。”
說著,他與傾月雙掌相對,將一股股精純又不失溫和的靈力輸入到傾月掌心。
察覺到他在為自己療傷,傾月想抽回手,卻被蕭星寒握得更緊,手指甚至與她的十指相扣,不容人推拒。
“砰砰——砰砰——”
心跳又開始不受控製的加快,傾月像是懷揣了不能被人窺探的小秘密,有些心虛地抬眼瞄了蕭星寒幾下,血液裏翻湧的情愫又沸騰了些。
都怪這個男人生得太俊朗,眼神又太深邃,讓人多看一眼都要淪陷在他眼裏。
嗯,一定是這樣。
又開始胡思亂想,傾月索性閉上雙眼,平靜接受蕭星寒的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