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原本霧蒙蒙、隻透露著一點點微光的清晨已經散去。
天色已經亮了起來。
就像是那些必須掩藏起來的話，已經不能再光明正大的被擺在台麵上談論。
客棧裏的小二揉了揉怔忪的眼睛，打著哈氣趿拉著鞋子，從床旁邊的架子上抽下來毛巾掛在肩膀，搖搖晃晃的準備去洗漱。
門外倚著酒樓招牌沉睡的乞丐因為清晨的露珠滴落在衣服上而感到涼意，扶著自己的打狗棍一瘸一拐的走到隔壁隱蔽的小巷，想就著要升起的太陽睡個回籠覺。
“慕少爺，您的茶盅要換嗎？”
負責頂樓客人的小二畢恭畢敬的敲響了慕血瞳的門。
即便是在門外也依然保持著因為恭敬和害怕而擺出的微微鞠躬的模樣。
笑容掛在嘴角卻可以看得出隱藏在那幾乎不可見的弧度中肉眼可見的害怕。
按照這幾日來慕血瞳慕少爺的習慣，想必現在已經是醒來了—他醒的一向早。
不敢進去是因為聽武掌櫃說，這個少年每日必然要練功，擇清晨練武是因為可以吸天地間朝露的元氣，而至於練的攻是什麼，不得而知。
進去看，是會掉腦袋的，這一點小二清楚的知道。
曾經他不知天高地厚，推門闖入，還沒來得及伸手碰觸到要換的茶盅，一雙手就準確的伸向了他的脖子，死死的扣住他脖子上的動脈，逼著他撞向了身後的木門。
“做什麼的？”
在將要窒息的時候，他聽到慕血瞳冷冷的問話。
“換...換茶盅...”
一雙淩厲地幾乎可以把自己撕碎的眼神投身到自己身上，小二覺得那眼神的力度幾乎比自己脖子上的那雙手還要大。
似乎打量了小二一番覺得他說的是真的，而且這個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江湖上殺手，慕血瞳冷哼了一聲，徑直縮回了手。
全身的血液倒流，腳步已經虛脫無力，小二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滾。”
“是....是...”
再不逃離慕血瞳的視線範圍也許就真的會沒命。
小二摸索著要站起來，才發現根本做不到，自己的四肢不知何時已經像被奪了內力般虛軟。
鼻涕和眼淚同時掛在臉上，小二不敢抬頭，最後隻能靠手腳並用，用身子拖著自己爬出了這個人間煉獄般的存在。
後來，小二寧可連薪水也不要的在自己家小茅屋裏呆了三天，不吃不喝，最後還是武掌櫃親自上門來端茶倒水，耐心的勸說他回去工作，以後不要再觸犯了慕血瞳的大忌才好。
小二回去工作，從此對於慕血瞳避而遠之，哪怕在門外，也是一副求生若渴的諂媚姿態—他實在是怕極了。
而被扼住喉嚨留下來的手指印，足足掛了半個月有餘，觸目驚心。
所以此時，他這般的恭敬膽怯，並不奇怪。
屋內沒有聲音。
小二低頭想了想，最萬全的方法無非是自己放下茶盅走人。
“慕...慕少爺，奴才把茶盅放在了您房門口....奴才還要...”
幾乎是以虛弱求饒的口吻，生怕自己的那個字沒有說對，要了自己的賤命。
“拿給我。”
話還沒有說完，門開了。
慕血瞳一襲黑色的長袍，負手站在自己的麵前。
猝不及防，這是小二第一次看見慕血瞳的臉。
如果說武掌櫃已經是他見識不多的讓人無法直視的俊美男人，那麼慕血瞳慕少爺，則是比武掌櫃還要耀眼的存在。
小二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慕血瞳的時候，他和另一位白衣少年並肩而立，當時他隻顧著看那位白衣的少年，可真是好看，眉目如畫，雖然看上去有一股子狠勁兒，但是他的五官實在是太過於精美，讓小二端著的茶水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