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怎麼,我連死的自由也沒有了嗎?連老天爺也在嘲笑我,嘲笑我的懦弱了嗎,可是我真的不想再活在這世上了。

“我死,與你無關,從此,你不再是我的夫君。”看著那把刀,我好恨啊,連死神也是與我作對。我拖著有些凍僵的身子靠著冰牆站起來,我突然很想看到圖爾丹那厭惡我的眼神,成仙做鬼我都不想忘記這一刻他帶給我的傷害。

於是,我看到了他,看到他懷抱著他的其其格,兩個人的發一並的披散著,一白一黑,是那樣鮮明的對比,他的臉上麵無表情,一片空洞,短短的胡子越發的黑亮,他緩緩的抱著其其格向洞口走去。

他懷中的美人,那唇紅那胭脂依舊,可是卻再也掩不盡毫無血色的蒼白,隻是眉間的那朵梅花愈加的鮮豔了,看著那仿佛是另一個我的她,我心裏一片悲淒,為什麼我要與她長得如此的相象啊,這注定了我此生的悲慘。

一步步,他們向洞口而去,我手中的刀怦然而落,響在地上聲聲刺耳,我眼中,仿佛有兩隻翩飛的蝴蝶在草原上追逐著,那斑斕的色彩彰顯了世間如畫般的美麗,那蝴蝶一個是圖爾丹,一個是其其格,而我,是這草原上最最多餘的最該留在相府裏的十七小姐。

我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他與她在我麵前慢慢的消逝,我頹然坐在冰冷的地上再也不想起來……

好冷好冷,我卻隻想睡去。

睡吧,睡著的世界裏沒有苦痛沒有算計沒有這世間的汙濁。閉上眼,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小兔子跑在草叢中追逐著風與日,而前麵,一對蝴蝶正互相嬉戲著,神色中是對我的嘲笑,我孤獨的嚼著青青的草兒,看著它們漸漸的飛離我的視線。

我自由了,可是我很孤獨。

冷,無邊的冷意向我襲來,僵冷了我的感官我的心……

……

恍惚中,我被裹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那樣陌生的懷抱,他不可能是圖爾丹也不可能是黎安。

他是誰,為什麼他要救我,我不想活,也不想再走出這冰宮,這裏就是我的墓地,從此把我封存。

意識越來越是朦朧,我想起在哈答斤,想起班布爾善一口一口的喂著我喝下了藥,那時候的我隻有生的渴望而沒有死的決心。

可是,現在的我不想再生了。你是誰,請你不要再救我,你的暖熱讓我無助,讓我不知所措,請你離開離開,我呼喊著,可是那股暖流卻固執著不肯離去。

我仿佛看到了樹影看到了花開,看到了美麗如畫的草原,那樣美那樣多情的在向我呼喚著。

滾熱的奶茶香香的漾在鼻端,我又想起了娘,娘,如果你來,雲齊兒就端了那奶茶給你喝,娘,其實人世間心裏的佛心再濃又如何,娘的佛心總也化不去那些心狠手辣之人的心啊。

愛的欲深,傷的欲重。

娘,那些藥啊奶茶啊,我都不喝,我隻想飛去那西天的極樂世界裏去看一看真正的佛心到底是如何的,為什麼那佛他要降給我這樣多的苦難。娘,我好恨啊。

幽然地,好象在那天際,一片琴聲,那一曲我熟悉的梅花三弄如泣如訴的衝入我的腦海,一縷清幽,心裏的亂悄悄的淡去,隻有靜謐無邊,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夕陽如桔,一片幽靜。

小橋流水,這是我要經過的柰何橋嗎?橋前的那個慈祥的阿婆,她可是孟婆,真想向她討了那孟婆湯一飲而盡。可是她不理我,她一步步的向後退去,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視覺之中……

有溫軟觸碰著我的唇,一抹淡淡的苦澀滲入到我的口中,我越是要阻止那苦澀的強入,它愈是輕輕流淌,從喉頭一路滑入,讓我隻能無助接受。

身邊有些嘈雜了,還有那強烈的陽光直射在我的身上,好刺人的眼啊。

又是那軟軟的唇,這一次卻是甜甜的蜜餞水,我咽下,讓香甜退去苦澀,這是哪裏,是西天嗎?

我果真到了佛前,是佛聽到了我的心聲,是佛來解救我了嗎?

可是悄悄的,那片唇瓣慢慢的抽離了我,水,我喝了好多的蜜餞水,四周靜極了,我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我在哪裏?我想知道。

良久,有腳步聲輕輕傳來,耳邊一道細細的聲音響來,“雲齊兒,你醒醒啊。”

不對,這不是佛的聲音,這是鐵木爾,我記得他的聲音,他怎麼會與我在一起,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