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錢我倒是不放在眼裏,銀行戶頭的利息也不止這點,就是有點鬱悶而已。
整理著送來的玫瑰花,花刺尖利割破了手便去找個止血貼來貼,一回來看到經理黑著一張臉站在那兒。
“陌千尋,你去哪裏了,工作的時候可以隨意走來走去的嗎?讓你處理的花,都一個小時了你還沒有處理好,如果你不想上班,你大可回到家裏去做你的富豪少奶奶。”
我最恨,就是別人這樣看不起我。
可以甩手不幹,但不喜歡這樣,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回來。
“我會馬上做好的。”
“快點,三點之前要把玫瑰花都換上。”
“是。”
前台也挨不到邊了,做的全是打雜的活兒。
天天早上準時的海芋,還有很多的謠言,讓我在金碧酒店裏立足變得很難很難。
敬之打了個電話給我:“千尋,你和林夏是怎麼了?”
“沒什麼。”
“還說沒有什麼,要是沒有什麼林夏哥昨天晚上怎麼會喝醉。”
“那你現在打電話給我,想說什麼?”
敬之道:“千尋,你不要覺得林夏欠你的,老實說是你欠他的才對,你不要忘了你那時生病,是誰守在你身邊的,是林夏哥,你的酒店經營有問題,是誰眉頭皺也不皺地幫你的,是林夏哥。你做手術,是誰日夜照顧你的,是林夏哥。”
我就笑,笑是心裏酸痛:“是林夏找你喝酒的麼?”
“千尋,我在跟你說這此事,你不要不當一回事,林夏哥對你這麼好,你不要再傷害他了。”
“敬之,你說,昨天晚上是你找他喝酒的,還是他找你的,說。”我很凶地一吼,大概吼得真的有點惡。
敬之在那邊就答:“林夏哥說心情不好,我就和他喝了點酒。”
便是這樣,他不高興,他心情不好他就可以去找人喝酒,不必把自個心裏所有的苦說出來,而敬之他們是什麼人啊,個個是人精,哪能猜不出來呢。
這不,馬上就會打電話來責備我了。
言語裏不直接說,但我不是傻子啊。
“敬之,我一直把你當發小,當朋友呢。”
那邊不吭聲,我又說:“其實我們這些感情,也不過是我一廂情願所想的,如果我和林夏分開,我傷害林夏,我不接受林夏,我就會一無所有,你們就不會和我來往,抱歉敬之,這樣的朋友對於我來說,也無所謂了,我失去一切,也沒有所謂,因為壓根都不是我自已的。”氣怒地將電話掛掉。
莫名的生氣,鬱積在心。
誰也不要勸我,誰勸我誰就是我的仇人。
吃到一半的午飯,哪還能再吃下去,索性到洗手間去,長長地歎息。
再畫個淡妝去上班,新的排班表出了來,排到上小夜班,得上到十二點,也是做些雜工之類的。
沒關係啊,再苦我也會咬著牙下去的。越是想讓我離開,我就越不會離開。
喬東城帶人進來的時候,那時候我就站在門邊,秋的冷風吹得發寒,他站在門口看著我,我努力地笑著彎腰說:“歡迎光臨。”
他也不說什麼,帶了人去登記,然後上去,再下來他在門口問我:“什麼時候下班?”
“十二點。”
“好。”他說了一個字就出去了,站到十二點下班去換了衣服,雙腳腫痛得走起來真有點要命。
椰樹邊的車燈一亮,那軍牌車格外的顯目。
喬東城下了車,繞到另一外去開了車門:“千尋,上車。”
車子開了老遠,我靜靜地看著外麵的霓虹燈,開了點窗讓秋風吹進來,午夜的北京,為何還是這麼多的笑聲,這麼多的熱鬧?
肚子咕咕叫著,我有些不好意思。
喬東城一笑,車子熟練地轉彎,開到一個小餐廳:“去吃點東西吧,我還沒有吃晚飯,陪我吃點。”
清粥很香,帶著幾分的甘甜,吃了足足二碗清粥配生菜,飽暖無比啊。
“要不要去泡個腳?”
“不用了。”
“千尋,你念的是酒店管理,不管你是不是見習,一出來也不應該是站在門口,穿這麼高跟的鞋,如何不會腳腫痛。”
“慢慢會習慣的。”
“要上班上這麼晚嗎?”
“這個星期是小夜班,下個星期會是大夜班。”
他眉頭皺了皺:“你會不幹了麼?”
“不會。”越是這樣,我就越要做給他們看,不是你們這樣逼一逼,我就會退步的。
他輕歎口氣:“千尋,有時候太倔強,也非是一件好事。”
“有些事我不會堅持,但是有些事,我會很堅持很堅持,這是我自已的原則。”
“走吧,我送你回去,一會太晚了你回去倒不好,會讓小宇牽掛的。”
“他不在家,林夏也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家什麼時候回去也不會讓人牽掛的。”
“千尋,莫非如阮離所說,你和林夏吵架了?”
“是啊。”我淡淡一笑:“喬東城,別勸我,我不想聽呢。”
他也淡淡一笑:“上車吧。”
車往我家的地方開去,他方才說:“千尋,我不會勸你什麼,你現在不管做什麼事,你都比以前成熟得多了,你自已知道你自已做什麼,你要的是什麼。”
“嗬。”這會是輕鬆的笑了。
“也許還有幾個,會是真正的朋友,喬東城,你有沒有再去看過陌燕。”
“我現在沒有什麼空,大多讓人帶些東西去看看,說沒有什麼事。”
“那便好,她還是個孩子,我也不能跟她計較那般多。”
他送我到樓下:“千尋,累的時候可以放自已一些假。”
“好,再見。”
弄了熱水泡著腳,終於沒有那麼累了。
早餐一個人吃,午餐還是一個人吃,三點上班到十二點。
好多好多天了,林夏不曾打電話給我,也沒有聯絡我,我不知道這樣的冷戰,要到什麼時候。
十二點下班坐租車回去,不曾想到白玲玲在我家門口等著。
“有事?”一身的疲累,我擠不起笑容來。
“我想跟你談談,陌小姐。”
“明天上午吧,九點去咖啡廳。”我不想讓她到我家裏。
拖著沉重的步子開門進去,隨手就甩上。
依是發信息去問保姆,小宇這幾天過得好不好,方阿姨帶他到南方去了,我連見,現在也見不到。
第二天上午保姆才會回我信息,現在這個時候也估計是睡著了。
九點鍾準時出現在附近的咖啡廳,白玲玲穿得很有氣質,如文藝青年一般,那針織的披肩衝撞了幾分她身上的強氣,顯得氣質,有才,肌膚若雪,手指纖長細嫩,那般的惹人注目,這樣的人注定就不會沉默於平凡之中,她一向知道她自個的優點,而且會把這優點擴大。
“小姐喝些什麼?”
“奶茶就好,謝謝。”
她朝我一笑:“陌小姐好像沒有休息好,都有些黑眼圈了。”
“上了些年紀,休息不如從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我們不是朋友,所以不會閑聊著喝咖啡。
“我想你離開林夏。”
她說得很直接,而且很是理直氣壯的。
我抬頭細看她,她依然自在:“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跟林夏離婚,你不適合他。”
“然後你覺得,你會比我更適合嗎?”
“是。”
“你跟林夏上過床嗎?”我也很直接地問。
她低頭一笑:“上過又如何,沒上過又如何?”
“沒上過你憑什麼叫我跟他離婚?”
“那如何上過呢?”她一抬眼,眸裏間盡是坦然。
我端起水杯,把水靜靜地從她的發間倒了下去,濕了她精致的妝容,濕了她的衣服:“我最恨第三者了,白玲玲,我以為你才氣傲人。”
不想再多說,拿了手機就走。
手還是忍不住顫抖了,打了個電話給林夏,林夏的電話是助理接的:“林太太,林經理正在開會。”
“請你幫我轉告他,我陌千尋,要跟他離婚。”
掛掉,關機。
便是這樣,就把婚姻給送了。
我抬頭望著這藍藍的天,用力地笑著,狠狠地笑著。
在很多事上,我不退不讓,我倔強得可以,但是在很多生活上,我卻是一次一次地被痛擊著。
我是配不上,所有人都這麼看,我占著你這林太太的位置又不愛你,這是多大的罪過啊。
離婚吧,屬於我的東西,我搬走,這是你買的房子,我的電腦,我的書,衣服你買的,鞋子你買的,鑽戒什麼都是你的,我隻拖著書帶著電腦與一個小熊離開。
第二天一上班就看到了林夏,他在酒店門口守著,臉色有些疲累,把我攔了下來:“陌千尋,我們談談。”
“我不想跟你談了,林夏,我們離婚吧,不要你提出來,我來提。”反而所有人都覺得我不好,何妨壞人做到底,我不介意的。
“千尋,別鬧了。”
“我沒鬧。”
“千尋。”他歎口氣:“我很累,別任性了,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慢慢談,不要說太多覆水難收的話,你是個媽媽,做什麼事說什麼話多想一點點。”
“我不想再聽你說這些了,林夏,夠了。”我大聲地一吼,把他也駭了一跳,把酒店門口的的同事也嚇了一跳。
我幾乎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逼得我急了,什麼事兒我都能幹得出來。
怒火衝天地進去換了工作服出來,就站在門口,擠出笑意來就這麼笑著,如一個木頭娃娃。
林夏還在那兒,煙吸了一支又一支,踩熄,又再吸,我不知他想什麼,我也不想去知道。
在婚姻裏,我不曾背叛你,同樣,我也不喜歡被背叛,我不管你婚前作過什麼,即然結婚,就得好好地相守著那一份神聖。
“千尋,跟我回去。”
“我不。”
“千尋,有什麼事你跟我說便是。”他軟下聲音來,很溫和地說。
我轉過頭,看也不看他。
他卻從後麵抱住我,沙沙地說:“千尋,跟我回去,咱們不吵架了,咱們好好過吧。”
“如果我和別的男人上床,你會和我離婚嗎?”
他訝然,我淡淡一笑:“你也覺得無法接受,是不是?
拉開他的手:“我要上班,不想和你說話,也不想聽你說話,你走吧!”
“你跟我回去。”他不放開我。
我們便在酒店的門爭執了起來,到底是經理來了他才放開,一個電話打來他又走了。
經理把我叫到辦公室裏去,也不訓斥我了,而是說:“陌千尋,我們金碧酒店是個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神,你這個月的工資我已經讓財務算好了。”
意思是要炒我魷魚了,真不甘啊。
還是拿了錢走,想狠狠地大哭一場
“妞,去哪呢?”
我走得很快,不想去理會他。
“小爺有空,送你唄。”
攔了出租車鑽進去:“師傅,隨便開,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他有些啞然失笑:“姑娘你和男朋友吵架了吧,你看你男朋友的車一直跟著呢。”
“他不是我男朋友。”
師傅隻是一笑,搖搖頭歎息:“吵吵小架鬧鬧別扭,倒也是會增進感情,夫妻都有吵的時候,牙齒也有咬到舌頭的進候。”
我一瞪他:“你能不能別這麼多話。”
靜靜地開車,就不行嗎?
“陌千尋,帶你去個地方,很多海芋。”
我心,忽然就一動了。
過了紅綠燈讓師傅停下,紀小北這丫的開的是趟蓬車,連個車門都不開,示意我跳上去。
穿高跟鞋怎麼跳,低頭把鞋一脫扔了進去,手一撐就跳了進去,他馬上就一踩油門開得飛快。
差點讓我一頭往前麵撞去,抓起一隻高跟鞋往身上一敲:“有這麼開車的?”
他笑得膩是得意了,搶了我的鞋子就往路邊一扔。
“紀小北,你這混蛋,賠。”
“我賠給你一樣的,你要多少,我賠你多少。”
車子上了高速,出了郊外。
“哇,我看到了,好漂亮啊。”河的對麵,全是海芋,如潔白的天堂一樣。
車子一個轉彎,到了那一片海芋園,綠綠的草地赤腳下去踩著,無比的舒服。
那一片海芋都在開花,潔白優雅的花瓣,嫩黃的花芯,我喜歡海芋,就是它隻有一片花瓣,一顆芯,也許是我一直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