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可提著剛買好的禮物回到沈家,一進門Diary便跑過來摟住她,小臉在她的胳膊上蹭,像一隻可愛的小狗。原來他一直沒睡,在等她。
她放下所有累贅物,把小家夥抱在腿上,她的不開心似乎少了點。小家夥聰明地感應到母親的心情,他睜著那雙大眼睛,在想一個可以讓媽媽開心起來的辦法。
“媽媽,我們來唱歌吧。”
沈思可莫名道:“為什麼突然要唱歌?”
“書上說,當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唱首歌就好了。”
“媽媽沒有心情不好。”沈思可心虛地說。
人們似乎一直以為孩子是懵懂的,但其實孩子的世界才是最清楚最明亮的,他們懂得一些大人都不能懂得的道理,他們能輕易看透一個大人的謊言。他們擁有的,正是大人們失去的,所以孩子的世界,大人不懂。
沈思可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最終臣服:“好吧,可是聲音得小點,外公外婆都睡了。”
“是要你唱,我負責聽。”Diary笑著眨眼。
江城的月色也很美,比起上海,這裏的夜晚有著更多的安靜,靜得可以讓人感受到自己靈魂的所在。
月光灑進琴房裏,鋼琴靜靜地呆在那裏,像是在等待某個人開開啟它。
沈思可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這樣偷偷摸摸地,旁邊的隨從竟然是她的兒子。她不知不覺被這種感覺刺激,心裏竟然重新有了少女時代的那種叛逆感。
琴房裏還是最初的擺設,一切都是幹淨的模樣,看得出經常有人來打掃這裏。
她慢慢在鋼琴前坐下,緩緩吸了口氣,她虔誠地打開了琴蓋。當指尖滑過琴鍵時,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Diary挨著她坐下,他似乎還沒有聽過她彈琴呢。沈思可看著Diary期待的表情,心中對他生出一絲愧疚,因為自己的緣故,她不想Diary也和當初的自己一樣,在這些琴聲種迷失了自己。
“Diary,你想聽什麼曲子?”
“媽媽邊彈邊唱吧。”
沈思可想了想,笑道:“好,媽媽聽你的。”
她還是她,即使過了這麼久,她的琴藝還是一如既往。曼妙的琴聲裏,似乎連時光也停住,一大一小的身影被月色渲染,一切都美得令人窒息。
每一個音符都隨著呼吸而動,薄涼的晚風不知從何處吹來,讓人有一種在遠方的感覺。她歎的是自己親自作詞作曲的《若隻如初見》。那時她作這首歌時,窗外正在下雨,那是和宋遠明交往的第三年。
那時她與宋遠明在一次爭吵中,負氣出走,她人生中第一次欺騙父親,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對父親說,我的老師在離這不遠的城市,她的身體不好,我要去看望她。沈思可的話,沈穆年並沒有懷疑,因為他的記憶裏,他的女兒從來沒有說謊這回事。
於是她坐上了一輛去其他城市的火車,那天天氣還有點冷,她還懊悔出門時沒穿件厚點的外套。 她在火車上遇見形形色色的人,她大著膽子與他們交談,進而發現這些人都是無比善良可愛的,他們都對未來有著無限的憧憬。
他們讓她感受從未有過的旅途享受,她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人生重要的不是那最終的目的地,而是沿途那些美妙的風景。
她至今都記得那些善良的人們溫柔地囑咐她,不要忘了到站時間。其實她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去哪裏,但是人們的體貼對像沈思可這樣始終活在孤獨裏的人而言,簡直就像是在冬天為寒冷的人添一把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