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亦儒從裏麵走出來,曹陽見了趕緊走上去。
曹陽看到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什麼都打聽不出來。
曹陽從來沒有見他求過誰,莫非還要他一次又一次地懇求才告訴他嗎?
這時候的曹陽突然怒火中燒,“少爺,我們還是別再到這裏來了。”
“嗯。”許亦儒有氣無力地回了一聲,“不可能來了我們先回去,到行館去吧。”
“明白,少爺。”
他們回去的時候還不晚,曹陽和葛管家簡明扼要地說了兩句話以後就走了。
葛管家已經跟了許亦儒這麼些年,對他的性子很是了解,可是今天,他也看不透他們的少爺。
曹陽走了以後,許亦儒就說自己餓了,讓葛管家準備一下晚飯。
這些年,許亦儒從來沒有說過自己餓,葛管家詫異的同時竟忘記了準備,等他回過神來,隻好七趕八趕地準備了。
行館裏麵請的廚師動作麻利,三十多分鍾以後就把色香味俱全的晚飯做好了。
許亦儒在凳子上坐著,盯著一桌的美味,他隻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嚼了幾口,卻覺得吞不下去,嘴裏的東西好像不是吃的,而是讓人惡心的蠟,費盡心思吞下去以後,他說,“實際上我也想知道她想些什麼,有時,我就是裝作不知道罷了,她不放心我,我又何嚐不是如此呢?她希望我可以告訴她小時候的那些事,但是我不可能說啊,說了以後,她隻會和我一樣難受。葛管家,你懂不懂我的這種感覺?”
葛管家的眼睛一酸,“少爺,我懂。”
許亦儒卻搖頭了,呢喃著,“不,不,你不懂,他們都不懂,實際上我自己也不懂,我本來是無情無義之人可是卻由著她鑽進了我的心,後來在那裏,她光明正大地住下了,當我猛然驚醒的時候,我已經沒有力量驅趕她了。”
葛管家低下頭來,“少奶奶是個好人。”
“沒錯,她那麼好。”許亦儒說道,“我會莫名地產生一種情緒,那就是要把整個世界都交給她,但是每次這種時候,腦袋裏又會出現另一個聲音說,你對她不是愛,你不愛她,隨後我就隻好對她冷冰冰的,直接忽視她,不關心她。”
“少爺,別難受了。”葛管家安慰他,“您和少奶奶兩個人的緣分未盡,總會再相見的。”
許亦儒盯著這些飯菜,卻突然笑了起來,“葛管家,你應該也覺得我們兩個不合適吧?她性子很開朗,我卻這麼沉悶,和我在一塊兒,她會疲憊的,但是我隻會從她身上要陽光,要溫暖,從來沒有給過她什麼。”
葛管家直接說,“如今反應過來也不晚。”
“不,不,已經晚了,這一次她不可能回來了。”許亦儒似笑非笑,“就算是她回來,應該也已經把我給忘了。”
“少爺……”
葛管家好像還有什麼想說的,這時候許亦儒卻突然站起來,說,“我到塔邊看看媽媽。”
這些年,他把她關在這裏麵,以前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做法,可是現在看來,卻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大錯特錯的事情。
他以這種方式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給不了她自由,她怎麼可能痊愈。
許亦儒一個人跑到塔裏麵,他沿著木質的台階一層一層上去,推開門。
濮羽琴身上是白色的蕾絲長裙,在床沿上坐著,沒有穿鞋子,本來黑色的長發已經被剪了,這裏陽光不好,導致她的膚色白得可怕,即便她已經老了,可是看臉還是覺得很好看。
許亦儒躡手躡腳地走到她旁邊,可是又不太敢和她離得太近,擔心她會和以前一樣,情緒失控。
抬起頭來,濮羽琴現在並不是清醒的狀態,她看到許亦儒,笑了笑,“你是不是昌瑉?你可算是回來了,你把我帶走吧,我等你等得好苦啊。昌瑉,我好想你,你好狠的心啊,怎麼就這麼狠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自己走了呢,你不知道我想你嗎?”
“……”
許亦儒試著緩緩靠近她,“媽媽,您看看,我不是昌瑉,我是……”
“不是,不是昌瑉,不是昌瑉,那,你是誰?”濮羽琴神經兮兮地說道。
許亦儒猶豫了片刻,可是還是咬咬牙說了出來,“媽媽,我是儒儒啊,您記不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