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後悔什麼？”周樂瑤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後悔沒讓我周家死絕？”
但後一句，卻是瞬間充滿殺氣。
果然，什麼放下？什麼釋懷？
全都是扯淡！
她如今有的，全都是對他白正擎的恨。
“你都知道了？”白正擎輕輕問了一句。
其實剛問出口，他便後悔了。
還用問嗎？
他見她第一麵，他就知道她已經恢複了記憶。
因為，失憶的周樂瑤是不會用那樣冷漠而又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他記得，以前，她看他的眼神，都是充滿暖意的。
既然她恢複了記憶，自然所有的事情她都記起來了。
包括曾經的情義，也包括，曾經的仇恨。
“早知道了，隻是當初愚蠢，不願相信而已！”
她若是說一向恨他，他心裏也許還會愧疚少些，但她越是說自己愚蠢，他的心裏便越難受。
“我若是想要補償你……”
未等白正擎說完，電話那頭的周樂瑤便笑起來，“補償？拿什麼補？拿什麼償？”
“如果可以回到從前……”
“其實要回到從前，也不難。”
白正擎心裏升騰起一個希望。
盡管他心裏清楚，這隻是奢望，“你有什麼要求？”
“把我兩個孩子的命還來，把我父母的命還來！他們活過來，我們就回到從前，你說好不好啊？”
白正擎沒答話。
事實上，是他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樂瑤……這……這不可能……”他覺得自己的心疼的厲害。
不可能！
從前，這三個字從不會從他白正擎的嘴裏說出來，可今時今日，他也被現實所打敗。
如今這般情形，如何還能回到過去呢？
除非天地逆轉，時間倒流，興許還有那麼幾分機會。
可是天地逆轉，時間倒流，又有幾分可行性呢？
答案是零！
周樂瑤笑起來，“對啊，這不可能！白正擎，既然你都說了不可能，還在這裏多費什麼唇舌呢？”
“那你呢？”他已經沒有半分力氣再去計較這許多。
很多東西，都要等失去之後，才明白它的珍貴。
他以為，自從三年前那件事情過後，他不會再讓自己刻骨銘心這條真理，可是事實上，今日，他再次體會到了這條至理名言。
“既然你我已是死敵，你又為何同你的仇人浪費唇舌？”
白正擎在賭，他向來喜歡背水一戰。
與生俱來的大無畏精神讓他在關鍵時刻，總是想要賭一把。
諸如現在，他也在賭。
賭周樂瑤對他的情分還剩下幾分。
賭周樂瑤對他的仇恨有無減少。
同樣，他也在賭，這些年她對他，是否有過一絲眷戀？
電話那頭沉默。
白正擎的心卻是從未有過的激蕩。
她沉默了。
她沒有言語。
她果真對他還有情意。
他剛要開口，周樂瑤的聲音卻從電話裏緩緩傳來，“六年前，你接了我最後一通電話，來而不往非禮也，今日，我也接你這樣一通電話，算是報答。”
“報答？”白正擎覺得格外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