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兩口就齁得有點兒吃不下去了,賭氣地把碗放在一邊,張帆還一直蹬鼻上臉地催:多吃點兒多吃點兒。
“感冒了多吃一點兒,吃這麼少難怪你會生病,你看我……”
“夠了!你明知道我生病還做這種口味的粥,是怕我病得不夠重嗎?!我不管你在想什麼!無論你做什麼無論你怎麼做,我們早就完了!”
張帆被我忽然發作的火氣弄得一愣,如果我沒看錯他應該是紅了眼眶,我心口咯噔地翻了一下,頓時想要再說出來的重話全都憋了回去。
我這位前夫裝可憐可謂一絕,而偏偏我就吃這一套。
“好,下次我煮白粥。”張帆的聲音很壓得低,就跟我欺負了他一樣。
“用不著。”我端起我沒吃完的那碗粥進了衛生間,將那碗粥盡數倒進了馬桶衝走,刷刷地流水聲衝散了我心頭所有耐心。
喉頭還粘著種鹹得發苦的味道,我洗淨了碗喝了點兒水回來發現張帆還在吃。
這是在懲罰自己嗎?
那就吃吧,自作孽不可活。
我看著他一聲不吭地吃飯心裏就莫名難受起來,這時座機響起,八成是外賣被簽收在前台了。
電話確認後我套上外套想要去前台,看見張帆還在吃,硬邦邦說道:“別吃了,外賣來了。”
張帆盯著粥意味深長,略有諷刺地說:“我小時候家裏過的不容易,知道柴米油鹽貴,其實剛剛那一碗你不用倒的,我不嫌你。”
嗬,知道柴米油鹽貴還放那麼多鹽,要吃就吃,我又不會被齁死,算我多餘提醒他。我揣上房卡奪門而出,再回來的時候張帆已經不在了,桌子也被收拾幹淨了。
我訂的是大碴粥,因為商家有滿減活動我買了雙人份的餐,當時的確想著帶給張帆的,但現在我倆正僵持著,他估計也吃他那鹹粥吃飽了。
我坐在桌前一個人越吃越覺得心裏發空,大口大口吃了半碗粥後仍舊索然無味,可能是因為感冒所以吃不出來大碴粥的香,嘴裏沒什麼味道。
但其實我相較於一些人幸運很多,那是在這之後很久我才覺得慶幸和愧疚,失去味覺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兒我顯然不懂,否則今天我也不會做出這麼傷人的事。
張帆並不是故意往粥裏放鹽,隻是他並不能分辨出鹹甜的區別。
這都是之後我才知道的了,自發生這次“鹹粥事件”後,這一整天他都沒來煩我,我自然樂得輕鬆。
浦西沒有帝都這麼大的雪,這個時候也還沒到下雪的月份,所以這場大雪給了我不小誘惑。
我在外麵的空地上把雪踩得嘎吱吱得響,用手指在平整的雪麵上寫字畫畫,突然覺得自己很幼稚很幼稚,明年就而立之年了,怎麼還是有點兒長不大呢?
失去所有相依的人,早就該獨立生長了,為什麼現在依舊搖擺不定,學小孩子心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