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眼睛裏是震驚的目光,他的話就像是鼓槌一樣,在她的心口重重敲了一下。
她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到程遇之。
而且,他調查過。
他還說……可以嫁?
“他和鵬亦不一樣。”陸海寧又寡淡地加了一句,平靜地吃飯。
“你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些?我自己的終身大事,還輪不到你操心。還有,背地裏調查別人這種事,你做起來很順手是不是?”
她在質問他。
不知為何,張雨欣的心口跌宕起伏。
看著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她渾身都蔓延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的眼底,是不明意味的光芒。
他居然把她身邊認識的人都調查過了,他很閑嗎?
他連程遇之都沒有見過,卻能將程遇之查得一清二楚,這樣的男人真可怕。
張雨欣的手在顫抖,筷子都有點抓不住。
“我知道他對你很好。”陸海寧淡淡道。
“啪”的一聲,張雨欣拍下筷子,氣得發抖,眼底都是通紅的冷意。
她看著陸海寧,肩膀直顫,被氣得不輕。
這是她頭一次這樣跟陸海寧拍筷子,以前這種事,隻有他做。
“我的事輪不到你操心,程先生對我是很好,比你好很多倍。我自己的終身大事,我會考慮清楚,你一個外人就別管了。”
她的眼底有幾分恨意。
而陸海寧的臉上依然是平靜如水,沒有什麼波瀾和起伏。
比她要平靜太多。
曆過大事的人,肯定要比她來的鎮定。
她的眼中是燃燒的惱意,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鋪陳開。
倒是陸海寧還在吃著飯,慢條斯理,淡漠而平靜。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張。”他隻淡淡道,嗓音輕和。
“機票我自己買。”
說完,張雨欣再也吃不下,轉頭就往樓上走。
她踩著樓梯,幾乎是飛快地跑上樓,心態有些崩。
也不知道是哪根弦忽然就斷了,斷裂的弦割得她鮮血淋漓。
張雨欣坐在臥室的床上,緊緊關著房門。
外麵夜色降臨,天色已然昏黑。
她就這樣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一聲不吭,大眼睛裏是茫然的水霧,淺淺地彌漫開來。
說不清心裏頭是什麼感覺,她隻想這樣坐著。
窗外夜色如幕布,一點點遮住光亮。
陸宅的夜晚安謐而悄然,路燈亮起,四周恍如世外桃源。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雨欣的微信響了。
她收回神思,拿過手機。
是程遇之給她發的消息:回國了?看到消息回我個電話。
張雨欣撥通了程遇之的號碼。
“程先生。”
“雨欣?在哪?”
“我回國了,抱歉,沒有告訴你。回來處理戶口上的一點事,明天就回去。”張雨欣笑著撒了個謊。
“不該不告訴我的,如果是小事的話,我可以幫你回國辦。”
“確實是小事,所以就不勞煩程先生了呀,不用擔心,我會盡快回去。”
“一個人回國,注意安全,國內很晚了?”
“嗯,已經……八點多鍾。”張雨欣看了一樣掛鍾,“放心吧,沒事的,等我回去後快期末考試了,考完就可以出去玩。”
“行,我在紐約等你。”程遇之嗓音溫和,“吃過晚飯了?別餓著。”
“我知道。”
“知道就好,再說的話,你就要嫌棄我囉嗦了。”
“我沒有嫌棄你囉嗦,你陪我說說話也是好的。”張雨欣笑了,“你工作忙嗎?”
“最近還好,你不在芝加哥,我周末就沒有回去,加了班。我媽也在念叨你,說你不在麵包店,店裏都冷清了。”
“謝謝蔡阿姨幫我照顧小乖。”
“她很喜歡小乖,至少在我和小乖之間,她還是更傾向於小乖。”
張雨欣笑了:“蔡阿姨這麼嫌棄你。”
“你和小乖在她眼裏都比我好,你說我該不該吃醋?”
陸海寧用鑰匙打開房門時,正好聽到張雨欣在和程遇之講電話。
他的手拿著鑰匙,停頓許久。
他站了幾分鍾,沒有開門,離開。
張雨欣又跟程遇之講了好久的話,她喜歡說話,可在國內,身邊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她甚至沒敢告訴寧安她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