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胡鵬亦理了理衣領,冷睨了沙發上的夏枚一眼,這才往樓上走去。
肯定沒什麼事,這女人真誇張。
這要死要活的樣子!
胡鵬亦不想理會,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他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心裏頭有不安的感覺。
這事兒要是被他爸知道,還真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隻要夏枚那個女人不告狀,他爸肯定不會知道。
媽的,那女人小時候就是個愛告狀的,要想她不告狀,那豈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這樣一想,胡鵬亦心裏頭更加不爽。
不過,她要是敢告狀,他也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跟他鬥?
如此一來,胡鵬亦安心了,哼著歌又躺到床上去,不管夏枚死活。
頭有些痛,他關上燈安安心心睡覺。
起初,他還能聽見樓下的動靜。
再然後,困意襲來,他隻聽見窗戶被風吹動的“唰唰”聲,他漸漸沉入夢鄉。
夜幕低垂,整個天海市都籠罩在深沉的夜色中。
……
清晨。
天海市的冬季總是會帶著無限的幹燥,北風一吹,空氣裏都是沉沉黃沙。
這樣的天氣,讓人很不舒服。
路邊都是光禿禿的枝幹,馬路上是穿梭不停的車輛和來來往往的行人。
天海市,總是不缺人。
這個城市,繁華而擁擠。
張雨欣戴著口罩和圍巾,隻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睛在外麵,長睫毛輕輕眨動。
她一隻手拖著行李箱,明明知道目的地,卻覺得杳然無歸期。
風吹起她的長頭發,幾縷發絲飄到她的眼睛上,她從大衣裏伸出手,輕輕撩開。
冬天的天海市,又幹又冷。
一眼望去,盡是蕭瑟的痕跡。
她緩步走在街上,就像曾經幾千個日日月月,行走在天海市的街巷。
一年前回來,她沒有能出陸宅。
算起來,她已經快兩年沒有這樣在天海市的街道上走過路。
一陣風吹來,有沙子迷離了她的眼睛。
她抬起手,揉了揉。
一滴淚從眼角流下。
天海市的黃沙還真是灼人呢,一不小心就把她惹哭了。
今天的張雨欣穿了一件淺黃色的大衣,融入人群裏,再普通不過。
拖著行李箱的她,嬌小、瘦削。
她走到站台旁,攔了一輛出租車去陸宅。
車子一路往前開,走的是她最熟悉的路,走了十幾年,她似乎閉著眼睛都知道怎麼走。
她真得緩緩閉上了眼,耳邊隻剩下凜凜風聲。
往前一點有一個教堂,路邊種滿白楊樹。
再往前有一處老鍾樓,樓上的鍾還在響。
“咿呀咿呀……”八歲的她拽著陸海寧的手,“大狗狗,我要跟你回家。”
“嗯?”
“回家!”她咬著棒棒糖,口齒不清。
但眼底卻是清澈的痕跡,眼神幹淨,臉蛋稚嫩。
她拽著他的手不肯鬆,就是不鬆。
那時候,她的小手髒兮兮的,而他的衣服幹幹淨淨,帶著淺淺的香氣。
“回家!”她仰起小臉,天真無邪地看著他。
“你叫什麼名字。”
“張雨欣!”
就這樣,八歲的她和陌生的他回家了。
那一天,他們走的就是這條路,這條通往陸宅的路。
小時候的她也不知道什麼叫人販子,雖然媽媽說不能跟陌生人走,可是她肚子餓,餓呢。
她至今都記得,第一天來陸宅,他讓杜姨給她做了很多好吃的。
好多都是她從未吃過的東西。
一開始,她還怯生生地不敢吃。
後來發現,家裏隻有他一個人,再加上她很餓,她就開始吃。
用筷子吃不過癮,她還用手抓了。
倚靠在出租車車窗邊的張雨欣笑出聲來,眼前浮現一個小丫頭用手抓飯的身影。
那一次,她抓飯吃,當然被陸海寧逮了個現行。
不過他什麼都沒說,等她吃飽,拽著她往洗手池走,用香噴噴的洗手液給她洗手。
那時候,陸宅的一切對於她而言都很陌生和新奇。
她哪裏見過這麼多好東西。
她以前就是個鄉下丫頭。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