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她都知道。
因為啊,他熬夜時的咖啡,還都是她親手做的。
好幾次,她都想去書房陪他,就算不能幫忙,她在一旁坐著,幫他端茶遞水也是好的。
然而陸海寧不讓。
後來,陸氏集團越來越好,他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些付出、這些心血,張雨欣都看在眼裏,而且看了很多年。
如今,他連陸氏都不要了嗎?他是傻子嗎?
一手扶持的陸氏,說不要就不要了?
想到這兒,張雨欣的心都在滴血。
寧願賠上整個陸氏和自己十年年華,也要堅持一個看上去並不怎麼明智的決定?
張雨欣搖頭,他怎麼就這樣任性。
他怎麼可以這樣任性。
空氣陷入沉寂,四周聽不到一點雜音。
張雨欣撐在水池邊,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雜亂無章。
心口是壓抑的疼痛,猶如一塊石頭壓著,讓她喘不過氣來。
他是怎麼想的……
張雨欣向來猜不透他的心思,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做出這樣不明智的決定。
韓小姐……不好嗎?
張雨欣的眼前又浮現出韓雨柔的臉龐。
她見過韓小姐,不管從哪一方麵看,韓小姐都很好。
而她呢,她哪裏比得上韓小姐。
和韓雨柔結婚,既能得一個美麗大方的妻子,又能保全陸氏,蒸蒸日上。
“陸海寧,你是傻子!”張雨欣撐在水池邊,忽然喊了一聲,嗓音哽咽,淚水“啪嗒”“啪嗒”掉進水池。
她的腰間仿佛還有陸海寧大手的溫度,滾燙滾燙。
她滾熱的淚水也掉在了水池裏。
傻子,他就是個傻子。
再簡單不過的選擇題,為什麼不會做。
這一場追名逐利的遊戲,他知不知道自己輸得有多慘?
如果她沒有回來,如果胡鵬亦沒有跟她說這些,他是不是就要坐牢?
是不是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一切?
張雨欣沉默了,她緩緩走回臥室,拉開窗簾。
簾子一拉,她看到了窗外明亮的光線和繁華的都市。
高樓之上,一切盡收眼底。
她站在窗邊,默默站著,眼底是水汪汪的光芒,如湖水般,波光粼粼。
心口那陣湧動的潮水過去,此時此刻,倒平靜許多。
凜冽寒風下的天海市很是蕭瑟,視線裏沒有太多鮮豔的顏色,多是平淡的風景。
冬陽慵懶地掛在天上,陽光溫熱而不刺眼。
……
夜晚,燈紅酒綠,夜幕低垂。
四周籠罩在黑暗的夜色中,白霧茫茫,燈火明亮。
張雨欣給陸海寧發了一條短信:天悅酒店,1509,我等你。
兩分鍾後,陸海寧回了消息:不去。
張雨欣兀自笑了,又發了一條:我等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賭什麼,但她知道,他會來的。
張雨欣站起身取出一瓶紅酒,拔掉木塞,往兩隻高腳杯裏倒上紅酒。
紅寶石一樣的液體順著透明玻璃杯壁流下,在明亮的燈光下生出暗紅色的光澤。
她的瞳孔裏隻剩下兩杯紅酒,紅顏色映照著她的眸子,眸光裏生出幾分晦暗。
紅酒的香氣飄散在不大不小的臥室裏,醇香醉人。
兩杯酒。
一杯是他的,一杯是她的。
倒好後,她又從包裏拿出一隻白色藥片,碾碎,丟在他的杯子裏。
整個過程,張雨欣都平靜無比,臉上不起波瀾,甚至……安靜如水。
她坐在桌子邊等他,等他過來。
她沒有洗澡,身上還穿著白天的衣服,隻是脫了大衣外套,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
她把頭發用一根寶藍色的發帶紮了起來,更襯托得安靜、端莊。
張雨欣坐在桌子邊,一手托腮,一手搖晃著麵前的高腳杯。
時間一點一點地走,整間臥室顯得安靜而寂寥。
陸海寧沒有再回她短信。
她繼續等,她相信他會來。
臥室的床頭有一隻小型沙漏計時器,有時候,張雨欣也不做別的,就眯起眼睛看著計時器,看著沙子從上麵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