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宋兩家不是競爭對手,也沒有利益糾紛,因而他和宋少焱之間的友誼很純粹。
陸海寧揉了揉眉心,頭隱隱作痛。
年紀輕輕,可惜了。
宋少焱比他還小。
掛上電話,陸海寧的臉色明顯不太好,霧沉沉的。
他調整好情緒,收斂起眼底所有的不平靜,這才從陽台上往餐廳走去。
作為一個成熟的男人,自然不可能把任何負麵、不高興的東西帶給張雨欣。
張雨欣正在嚐他做的炒肉:“你做的菜是真好吃,怎麼做的?改天教我吧?”
她聚精會神吃菜,沒有注意到陸海寧的表情。
“可以,教學費。”
“學費?”張雨欣睜大眼睛看向他,忽然就笑了,她跑到他的身邊來,在他的唇上吻了一口,“這樣是不是?”
“這樣的隻夠學五分鍾。”
“叫獸!”
“我不獸,怎麼讓你叫。”陸海寧無恥地攬過她的腰,俯身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如蜻蜓點水,極盡溫柔。
張雨欣瞪了他一眼,臉已經緋紅。
每次陸海寧一挑,她的腦子裏就想起自己在床上用雙腿纏著他腰的畫麵。
每一次,他還嫌她叫的不夠大聲,真尼瑪禽獸一個。
“吃飯。”陸海寧也不再逗她。
他的腦子裏還在回想著宋少俊的那通電話。
這次宋少焱骨灰回國,恐怕知曉的人不會多,也就是說,黃泉路上,隻有寥寥無幾的人會送他一程。
他是一定會去的。
但他不會帶張雨欣去。
……
兩天後,天海市下了一場雨。
雨是從淩晨七八點多鍾就開始下,一直沒有停歇。
天海市冬天的雨很冷,總是夾帶著蕭瑟的北風和瑟瑟清寒,落一滴在身上,就是無邊無際的冷意,侵入骨髓。
早晨四五點的天空還是漆黑一片,外麵聽不到一點聲音,隻有雨水敲打的窗戶上。
陸海寧和宋少俊約定的是早上五點半。
四點多時,陸海寧就已經起床。
張雨欣動了動嘴唇,睡得很香,沒有醒。
等到穿好衣服,洗漱完,陸海寧俯下身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個吻,吻裏帶著纏綿和深沉。
他猶記得得知宋少焱出事那天,張雨欣一遍遍讓他不要離開她。
他答應了。
這些年,很多答應過她的承諾都沒有太能好好兌現,以後不會了。
張雨欣咂咂舌,小爪子抓著羽絨被,臉頰紅潤潤的。
陸海寧的唇角勾起一個上揚的弧度,看了她許久,這才下樓去。
天色陰沉,雨水連綿。
路燈也被雨打濕,散發出一圈圈淺淺的光暈。
陸海寧沒有吃早餐,直接將車開進雨中,往墓園駛去。
墓園在北郊,是他特地找人定的。
那兒很安靜,也很偏僻,不會有人來打擾宋少焱。
陸海寧從眼底流露出沉痛的悲愴,就像是窗外綿綿雨水,沒有盡頭。
距離上一次見麵雖然已經一年多,但宋少焱的音容笑貌還在他的腦海裏。
仿佛還在昨日。
陸海寧握著方向盤的手泛白,沉沉臉部輪廓隱匿在昏暗的光線下,矜冷淡泊。
北郊墓園。
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早就站在雨水中,他撐了一把黑色的大傘,身形獨立而修長。
黑壓壓的夜空下看不到光亮,隻有墓園路邊的路燈散發著淺淺光暈。
陸海寧的車在不遠處停下。
他也撐了一把大傘走進雨中,往墓地走去。
四周隻有孤零零的一座墓,靜靜矗立在原地。
陸海寧見過宋少俊,他和宋少焱因為是同父異母,在樣貌上也隻有部分相似。
陸海寧的皮鞋踩著雨水,大步往墓碑處走去。
雨,落在墓碑上,莊嚴肅穆。
可能是聽到腳步聲,宋少俊轉過頭來:“陸爺。”
“宋總。”陸海寧客氣地同他打了一聲招呼。
陸海寧將鮮花放在墓碑前,恭恭敬敬鞠躬,臉色沉重。
墓碑上是宋少焱的照片,年輕俊朗,透著儒雅而斯文的風範。
隻是,他的年華永遠都定格在了這個年紀。
“謝謝陸爺幫忙定的墓,這兒風景不錯,哥哥應該會喜歡。”宋少俊嗓音低啞、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