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同父異母,宋少俊卻一直將宋少焱當哥哥。
雖然從小到大見過的次數也不多,但他仍舊一直希望宋少焱好好的。
隻可惜,希望永遠隻是希望。
現實……是殘忍的。
“不用謝我,當是我為少焱做的最後一件事。”陸海寧緩緩道,“陸氏危機關頭,他曾經幫過我許多。”
“哥哥去南非做生意,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如果我知道,也許我會勸勸他,可惜為時已晚。”
“約翰內斯堡的礦山區本就魚龍混雜,發生意外,實在是遺憾。”陸海寧歎息。
兩個男人低沉、嘶啞的嗓音落在雨水中,更顯得有幾分沉重。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更多的時候是沉默。
或許,在這種時刻,沉默遠比交談來的莊重。
陸海寧看著宋少焱的照片,疲憊地閉了閉眼睛。
沒想到,是永別。
他們都沉默地站著,身形高大而獨立。
雨水落在傘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長一聲,短一聲,宛如思念,綿綿無絕期。
此時此刻,陪著宋少焱的隻有宋少俊和陸海寧。
天陰沉沉的,天邊久久沒有出現光亮。
“陸爺,我陪哥哥,您早點回去吧。”宋少俊道。
“我再陪陪少焱。”陸海寧沒肯離開,他在宋少俊的臉上看到了疲憊的倦色,他知道宋少俊肯定是徹夜未眠。
宋少俊沒有阻攔,點點頭。
他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一盒煙來:“陸爺,來一支嗎?”
“嗯。”陸海寧接過。
男人的情感不如女人來得洶湧,更多的是平靜和理智。
但再多的理智也掩蓋不了眼中沉痛的悲傷。
這一別,就是永遠了。
宋少俊給陸海寧點了煙,又給自己點上。
煙霧繚繞,飄散在清冷的風中。
兩個男人靜靜站著,誰也沒有打破這孤寂。
有時候風一吹,墓園樹木的樹梢輕輕擺動,驚起一堆鳥雀。
“嘩”一聲,鳥雀飛向天空,很快就消去了痕跡。
事如春夢了無痕。
陸海寧在墓地抽了三支煙。
他不是個會沉溺過去的人,但站在墓碑前,他想的最多的還是過往。
和宋少焱從小相識,雖然彼此不會幹預彼此的私生活,但在事業和合作上,他們是很好的搭檔。
一起打過球,一起喝過酒。
想到這兒,陸海寧的心情愈發沉重。
往事,不提也罷。
三支煙後,陸海寧幽邃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眸底都是凝結的哀思。
天,漸漸亮了,東邊泛起魚肚白。
雨沒停,還在繼續下著。
“陸爺,以後我不會經常回國,我哥哥的墓已經派了人來定期打掃。”
“嗯,我有空的話,也會來看看少焱。”
“多謝陸爺了。”
“不用客氣,應該的。”
誰也沒有走,都默契地看著墓碑。
兩個男人都穿著黑色的長大衣,與四周風景融成一體。
“宋總,如今著重發展海外的事業麼?”
“是,我本來就是在美國長大,對國外的文化和人情也更了解一些。在國外發展,我更得心應手。”
“宋老爺子的宋氏呢?你打算如何處置,我聽說老爺子把宋氏交給你了。”
“原本是給哥哥的,以前哥也一直在提防我,生怕我搶走。前年,他忽然就不要了,離開天海市,爺爺才把宋氏給了我。”宋少俊慢條斯理,不緊不緩,“我沒打算要,所以宋氏一直都還是爺爺掛名,我偶爾回來看一看。”
“宋總是沒打算在天海市紮根。”
“嗯,沒有這個打算,我還是會回紐。”
“其實,不管在哪,隻要牽掛的人在身邊,都是最好,對嗎?”
“陸爺倒是性情中人。”宋少俊的眼底有動容的光澤。
陸海寧勾了勾唇角,欲言又止。
有些事,張雨欣跟他說過。
比如宋少俊對寧安很好,無微不至,將小糖果當作自己的女兒來養。
“哥哥不在了,以後宋家的產業,我可能還是不會接手。”宋少俊直言,“等爺爺百年之後,我會把宋氏變賣。”
“可惜了,宋家幾十年的基業,是你爺爺打下的江山,比陸氏存在時間還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