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空氣裏，仿佛還殘留著屬於張雨欣的氣息。
“你舍不得她，為什麼還讓她走。”身後傳來孩子的聲音。
客廳的燈亮著，陸虎隆就站在門口，還穿著睡衣，他看向陸海寧的背影。
陸海寧轉過頭，皺眉：“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知道九九今天要走。”陸虎隆道，“聽到有車子響，就沒睡了。”
“不關你的事，還早，你回去睡。”陸海寧的聲音有幾分沙啞，帶著薄涼。
“外麵挺冷的，你站了好久。”
“小孩子不懂。”
“你總是把我當小孩子。”陸虎隆略有不滿，“我不是小柚子，什麼都不懂。”
“那你懂什麼？”
“你喜歡九九，很喜歡。”
“那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陸海寧看著眼前半大的小人，雖然陸虎隆的個子比同齡的孩子高，但不管怎麼說，他就是個孩子。
“想跟她在一起，就是喜歡。”陸虎隆用自己的邏輯解釋，“老陸，你真得很沒用，你已經追九九很久了。我上一次在天海市的時候你就在追她，我出國都三年了，你還沒把她追到。我覺得，你要是追不到的話，不如放她走算了。”
陸海寧被他氣得不行：“陸虎隆，怎麼跟你爸說話呢？”
“我說的是事實。”
陸虎隆知道陸海寧的性格，如果不是戳到他的短處，他不會生氣的。
老陸就是隻狐狸。
父子倆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在空曠的夜色下，便放大了很多倍。
陸海寧低頭睨了他一眼：“陸虎隆，回去睡覺！”
“我會回去，我隻是覺得，九九真得是遇人不淑，她要是跟別人在一起，早就幸福了。”
這麼寧靜祥和的夜色下，要不是看在陸虎隆是他親生的份上，他差點一句髒話蹦出來。
親生的，不能氣。
三年不見這個小崽子，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你就這麼盼著你爸不幸福？”陸海寧冷聲問道。
“幸福擺在你眼前，你也抓不住，那不如放棄。老陸，你太沒用了。”陸虎隆失望透了，老陸在別的事情上十分厲害，到了九九這兒，一無是處。
他都看不下去了。
要知道，老陸追了九九很久很久了。
“陸虎隆，滾去睡覺！”
“哦，我去睡了。”陸虎隆欲言又止，“對了，我不想要不三不四的女人做我媽，你別隨隨便便給我亂找。”
“陸虎隆，這是你跟你爸說話的態度嗎？”
“我隻是怕你色迷心竅。”
“大人的事不是你該管的，你少摻和，你才八歲，懂什麼？好好學習，照顧好妹妹才是正事。”
“小柚子起來見不到她媽媽要哭了，老陸，你哄吧，我不哄。”
“老陸老陸的叫，一點規矩沒有。”
“哼。”陸虎隆冷哼一聲，“我回去休息了。”
陸虎隆說不難受是假的，他很喜歡張雨欣，可他知道，老陸留不住張雨欣，他去留又有什麼用？
大人的世界真複雜，老陸的世界更是複雜又複雜，他搞不懂這個老男人。
明明舍不得，卻又追不回來，這不是沒用是什麼？
“你早該回去休息了！”陸海寧沒好氣。
他遲早被這個兒子氣死。
陸虎隆走了，原地又隻剩下陸海寧一個人。
陸海寧看著陸虎隆離開的背影，真得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陸虎隆哪裏還睡得著，他很想張雨欣，開了床頭的燈，自己一個人獨自看書。
前幾天的時候，老陸還說要跟他好好談談，今天卻一點耐心都沒有。
真是搞不懂這個老男人。
……
張雨欣是坐班車到的青山村。
到達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她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忽然就有一種親切感。
霧氣早就散了，陽光明媚。
她給自己做了一碗麵，又把被子和衣服拿到院子裏曬。
院子裏的雜草長了很多，忙完這一切，她就耐心地處理雜草，手上沾了泥，但心裏頭倒很踏實。
遠處的山巒，天上的白雲，低矮的平房，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
心，也在這一刻寧靜下來。
虛掩著的門被敲響：“雨欣。”
張雨欣一怔，看向門口：“進來。”
來的人不是別人，是卓遠航。
一段時間沒見，卓遠航瘦了很多，身形頎長，但臉頰瘦削，堅毅的眼神裏帶著複雜的光澤。
“在鋤草？我幫你。”卓遠航捋起袖子。
“不用不用的，我自己可以，快弄完了。”張雨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