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這麼多年了。
陸海寧也應該知錯了。
知錯就改，挺好。
那半天，他們在博物館裏逛了一圈，又在護城河邊散散步。
幾天時間，陸海寧對這個城市已經很熟悉。
臨近傍晚的時候，張雨欣忽然挽著他的胳膊，小聲道；“帶你去看看我媽媽吧，你……願意嗎？”
“我在等你這句話。”陸海寧看向她。
他沒有主動提，確實是在等她主動說，她願意說，才表示她的心裏沒有芥蒂了。
張雨欣扣住他的手：“走吧，我還是清明節的時候看過她。”
他們打了一輛出租車過去。
蕭索的荒野裏，隻有冷風呼呼地吹，仿佛不知疲倦。金色的餘暉落在田野和樹枝之間，天地都被染成了一層緋紅色。
張雨欣的手有些涼，陸海寧握住她。
出租車在離墓地近百米的地方停下，沒法再開過去。
一下車，風吹起張雨欣的長頭發。
有點冷，她往陸海寧的懷裏躲了躲。
陸海寧不是第一次來張雲曉的墓地了，以前來，他也沒什麼話說，隻是送一點鮮花和水果，抽幾支煙就會回去。
“媽，我來看你了。”張雨欣擺上他們在花店買的鮮花，有最漂亮的藍色妖姬，“這是我男朋友，我說過會帶他來的。”
陸海寧：“……”
好吧，男朋友。
張雨欣站在墓碑前，動了動陸海寧的手，嗔道：“你怎麼不叫人？”
陸海寧還沒反應過來，聽張雨欣這麼一說，連忙道：“媽，我是陸海寧，今天陪張雨欣一起過來。你對我應該不陌生，我來過幾次。”
“你應該叫阿姨，我媽又沒答應你。”張雨欣冷哼，就好像張雲曉還在世一樣。
“媽，我和雨欣有兩個孩子了。”陸海寧看著墓碑上的照片，“一個像我，一個像雨欣。”
好吧，好吧，張雨欣不糾正他了。
有兩個孩子了……了不起。
“第一次和雨欣一起來，以後我們還會再過來。這些年讓雨欣吃了不少苦，但隻要我還在她身邊，就一定會照顧好她，您放心。”
“媽，你看他有誠意嗎？”
陸海寧：“……”
這一次過來，張雨欣的心情不像以前那麼沉重，就好像一般人家的見家長一樣，她也終於把陸海寧帶過來見張雲曉了。
雖然張雲曉不能回應她，但她相信，她媽媽能聽到。
她和張雲曉絮絮叨叨說著話：“他對我還行的，媽媽你放心，反正我跟他還沒領證，他要是對我不好，我就不嫁給他。”
陸海寧心虛了一下：“……”
“陸海寧，你手抖什麼？我說的不對嗎？”張雨欣冷哼，“兩個孩子也別想套牢我。”
“有點冷。”
“哦，是有點。”
張雨欣拉住陸海寧的手：“媽，小柚子可機靈了，下次帶她來看你，等她大一點吧，讓她叫你外婆。她跟我小時候長得很像的！對了，媽，你的畫冊在我這兒，我會把它交給爸爸。”
“你放心，爸爸和弟弟一切也都很好。”
張雨欣又跟張雲曉說了些近況，包括她在青山村裏的事，還有近幾天在發洪水的事。
陸海寧覺得他媳婦真能說。
他就在一邊聽著。
張雨欣還在跟張雲曉說個不停，根本就沒有想走的意思，好像張雲曉還在她跟前一樣。
起風了，夕陽也一點點沉下山頭。
傍晚的氣溫會轉涼，陸海寧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張雨欣披上：“別著涼。”
“你會冷的。”
“我沒事，我身體好，能扛。”
張雨欣抓著他的外套，這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她也舍不得陸海寧在外頭著涼。
“要不，海寧，我們先回去，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過來。”
“我還以為你要說一個晚上。”
“你是不是嫌我嘮叨啊。”
“沒，不敢，沒有的事。”求生欲讓陸海寧投降。
張雨欣嗔了他一下，這才握住他的手：“那我們走吧，改天再來。”
張雨欣看向張雲曉的照片：“媽，我和海寧先走了，改天來看你。”
陸海寧也道：“我們會好好過日子的，會把兩個孩子撫養成人，當然，我也會把雨欣養得白白胖胖。我承諾的事，不會食言。”
“誰要跟你過日子。”
“那你要跟我幹什麼？”
“……”張雨欣拉過他的大手，“走了走了，你剛剛不就說冷，再站這兒會感冒的。”
“嗯。”
“媽，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張雨欣跟張雲曉告別。
這一次過來和往常都不一樣，她的心理負擔沒有那麼重，更多的就像是拉家常，仿佛張雲曉字字句句都能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