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來的這個開槍的人一身傲骨偏偏有種懶洋洋的感覺,騎在躁動的黃驃馬上手中拿著把手銃,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捅著火藥渣。
他是那個一身鑲黃旗將官盔甲的老頭,之前在繁華路上那個地府遊魂中的話事人。
隨著那黃驃馬不安分的倒著馬蹄,這個老鬼就像長在了馬背上一樣,隨著自然擺動,卻不掉下來。
他打量著我們,衰老的那雙略顯混黃的眼睛始終透著堅毅。
“你們不認識我?”
好一句狂妄至極的問話。
我還是第一次覺得有人用這種語氣和神情將這種話說出口都不算狂妄!
弄得我都覺得我不認識他是不正常的,隻有認識他才對!
鑲黃旗戰死沙場的固山額真我不知道有幾個!
眼前這個騎著黃驃馬,看起來得有六七十歲的老頭卻也確確實實穿的是鑲黃旗將官的盔甲。
其實我也不認識,但是架不住電視劇裏邊演啊!
鑲黃旗的盔甲和旗幟都是黃底紅邊的,而且這老頭看起來和康熙年間的鑲黃旗的最後一個固山額真穆理瑪有點像。
瓜爾佳氏·穆理瑪,鑲黃旗最後一位集權皇室前的實權固山額真,就如同他這樣老而不衰,精神矍鑠,腰杆筆直。
鑲黃旗從順治朝開始代替了正黃旗成了皇帝的私有親衛軍,但是皇帝不可能自己管理軍隊,就需要固山額真管理軍隊,可鑲黃旗的固山額真就不享有旗主的尊崇了。
古楠笙說他跟過僧格林沁,可是僧格林沁是蒙古八旗出身,而且康熙年間之後,皇權集中權利,也就再也沒有什麼旗主的事情了。
估計連僧格林沁本身也不認識什麼鑲黃旗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旗主,更何況古楠笙。
“您老人家吉祥,小的是正藍旗人,是正藍旗下僧格林沁固山額真的勳舊佐領,也監管一個包衣佐領,古楠笙見過您老人家,給您請安了!”
古楠笙倒是沒跪下,但是也給打了個千。
我第一次感覺古楠笙可能不姓古,而是應該有個滿語的姓,古楠笙就是個名字。
這個老鬼卻根本沒看他,隻是點了點頭,把視線轉移到我的身上。
“看你小子這眉眼兒,你是陳青那小猴崽子的兒子吧?前一陣兒也不知跟誰打了一架,居然連我都驚動了。”
我都沒怎麼太聽懂他說的是什麼,可是關於什麼把他都驚動了,我卻覺得是無稽之談。
不過這個說法卻令古楠笙神色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沒說出來。
我們在這兒尬聊的這段時間,橋頭的遠處薄霧中傳來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200個左右的鑲黃旗的鬼卒先先後後的全都騎著馬趕了過來。
看他們的樣子這黃驃馬應該是他們臨時去湊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這麼不受控製而且來回遊走。
熟練的戰士是可以控製自己的戰馬的,而這些騎士和馬之間還有些不熟。
照這麼來看,剛才跟在這鬼將身邊的不到100個騎士以外的鬼卒都是去找馬了,估計所有賣紙紮馬的應該都被他們收集過來了,因為這些騎士居然一人三馬。
騎在馬上的這些鑲黃旗的騎士如同他們的旗主一樣,也不多加阻撓,也不非得要求馬站在那兒一直不動。
都是隨著馬匹小範圍不斷移動而調整自己的姿勢,真的就像是長在了馬背上一樣。
“你家祖上不是三門村的,你家祖墳是雙蘇的。就是這榮城旁邊的那個縣,你家奉乾隆皇帝的皇命遷往三門村的那個祖宗,就是我老兒子家的二子。”
我看他說的認真,可也心存的懷疑,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小孩兒了。
他看得出我不太信,對我又說:“你漢姓是姓陳,但是你家裏有族譜吧,族譜上寫的肯定是滿語而且必然是瓜爾佳氏。”
我哪見過什麼族譜啊,我爺爺都沒認我,我根本不在我們家族的族譜上。
我既沒進過宗廟也沒拜過祖宗,更別說這個沒見過的用滿語寫的族譜,不過三門村裏的老人可是確實都會說一門我聽不懂的“外語”。
這老鬼無奈的笑了笑,解開護住下顎的護具將頭盔摘了下來,低頭看著我說:“你看我麵熟不?”
我照的他的說法,認真去看他這張臉,感覺越看越眼熟,特別是在眉眼之間!
我發現他和我爺爺,我爹長得特別像,隻是看起來就更老一些!
或者說我爹,我爺爺都和他長得很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麼像。
他戴著護具的時候還真看不出來那黑色的帽遮下的眉眼與我家的成年男人有這般淵源。
我怕自己是中了什麼術,還特意摸了一下胸前的飛影,確定了我不是中了幻術或者催眠。
這老鬼明顯能感覺出我對他的戒備正在減弱,他伸手一把抄起我,把放在了他的身前馬上。
“男孩子從小就必須會騎馬射箭,你這麼大差不多得學騎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