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臉恨鐵不成鋼:“好啦,娘不賣你了,快起來把粥給喝了吧!”
“真的?”玉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圓眼睛看著白大嫂,連三趕四道,“娘,你不賣我的話,我一定好好幹活,多多掙錢,孝敬你和我爹!”
白大嫂笑眯眯點頭:“真的不賣了!”
玉梔看著白大嫂的眼睛,還是不敢相信:“娘,你真的不賣我了?”
“自然是真的!”白大嫂笑眯眯道,“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玉梔想了想,覺得到底是親生的爹娘,雖然自私自利了些,卻還是不舍得賣自己。
她接過粥碗,用調羹舀了些嚐嚐,發現果真甜得很,又甜又糯的,簡直好吃得要死!
玉梔從來沒吃過這麼甜蜜這麼好吃的食物,當下便一調羹接一調羹,很快便把這大半碗花生綠豆蓮子粥給吃完了。
白大嫂笑眯眯看著女兒吃粥:“玉梔,是不是很甜?再給你盛一碗吧!”
她知道玉梔很愛吃甜食,家裏的蜂蜜全是玉梔掏蜂巢弄回來的。
隻是家裏的蜂蜜都被她收了起來,隻有兒子白玉槐回來,她才拿出來衝茶給兒子喝,玉梔等閑吃不到這些蜂蜜。
見一待自己吝嗇得很的娘今晚如此大方,玉梔心中很是疑惑,放下調羹,用手拭了拭嘴角,堅決不肯再吃了。
白大嫂看著手中的空碗,笑微微看了玉梔一眼,心道:饒你小丫頭奸似鬼,也須吃你娘我的蒙汗藥!
玉梔正要扶著牆起身,卻覺得腦袋晃晃蕩蕩暈乎乎的,眼睛也快要睜不開了,身子也開始發軟,骨頭似乎都酥了……
她想要說話,可是喉嚨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般,又像是變木了,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玉梔竭力伸手去抓娘親的手,卻抓了個空,她竭力睜開眼睛,發現她的親娘白大嫂在得意地看著她笑……
接下來,玉梔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白家的大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
白福堂趕著家裏的牛車出了大門。
牛車上鋪著被褥,白大嫂坐在車上,身上蓋著被子,懷裏抱著熟睡的白玉梔。
把大門鎖好後,白福堂在車轅上坐好,回頭看了白大嫂一眼,道:“現在就走?”
白大嫂緊緊抱著懷中的白玉梔,道:“玉槐他爹,你快些吧,咱們這會兒出發,等到了宛州城西城門,正好是開城門時間!”
白福堂一向聽自家娘子的,一甩鞭子,吆喝了一聲“駕”,牛車緩緩啟動了。
鄉村的土路並不平坦,坑坑窪窪的,白大嫂坐在牛車上,身子隨之扭來扭去,真是難受死了。
路不好,牛車就走得很慢。白大嫂抱著玉梔,心中急躁得很,生怕白玉梔中間醒了過來。
她和丈夫雖然已經用草繩把白玉梔身上綁起來了,可是萬一玉梔醒了大喊大叫,到底是不好看。
玉梔什麼都好,就是性格剛烈,而且執拗得很。
其實一個丫頭片子,既然生來是女孩子,就安安生生聽從爹娘的安排,換一筆銀子供哥哥讀書,以後門楣榮耀,豈不是全家臉上有光?何必鬧個不停!
這都是命,人不認命是不行的。
白家營位於宛州城西的丘陵之中,白家營進城的道路兩側都是麥田、池塘、白楊和高高低低的茅草房,都是白大嫂常見的景致,沒什麼可看的,枯燥得很。
白大嫂緊緊抱著白玉梔,在凜冽的初春寒風中瑟縮了一下,心道:等拿到玉梔的身價銀子,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去城裏的綢緞鋪子,扯些好料子,給玉槐做兩身體麵的儒袍,畢竟是秀才了……
在呼嘯而過的初春寒風中,玉梔雙目緊閉瑟縮在親生母親懷中,茫無所知地一程程走向陌生不可知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