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陽光下,藍芷覺得有風吹起了我的頭發,就像吹開叢叢的草一樣,隻不過那聲響隻有我聽得見,赤著腳踩在青玉石上,有麻麻的感覺。
山頂上的雪消融成細細的流水,彙入山腳的小溪裏,淙淙的想不知名的方向流著,山腰的一片草地被風吹起層層的波浪,藍芷覺得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又覺得一切都不同了。
上了山頂,看見流岸背著手站在雪地裏,愈發的像一座沒有情感的雕像,藍芷顫著聲音問道:“師父!你給我的禮物呢?”
流岸聽到藍芷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緩緩轉過來:“你醒來了?”
藍芷看到流岸的臉,眼睛裏就流下來奇怪的鹹水,鼻子還堵住了,便跑過去抱住他:“師父,我怎麼就睡了兩百年?我怎麼就成了人形了呀?”
流岸拍拍她的背,柔聲道:“這不是很好麼!”
“不好!”藍芷嚷道:“我怎麼就睡了這麼久,你都不叫我,你以前不是最煩我睡覺的麼?”
流岸任由藍芷抱著,挺直了背,藍芷則把鼻子流出來的和眼睛流出來的悉數蹭到他的衣服上,他依舊柔聲道:“你受了了傷,還中了毒!”
接著摸了摸藍芷的腦袋,說:“還真是不習慣人形,以後要跟著我好好學才是!”
藍芷吸著鼻子使勁的點頭。
“走吧!下去,我給你看你的禮物!”流岸拉著藍芷下去。
回到洞裏,流岸叫藍芷坐下,就轉身從他的枕下拿出一件圓圓的,發著金光的物什來。藍芷好奇的接過來,放在手裏把玩著:“這是什麼東西,好漂亮啊!”這件東西一麵是光滑的,一麵刻著好看的花和草。
流岸握著藍芷的手,緩緩的將那東西舉到她麵前:“好好看看,這是一麵鏡子,人間女子都會用的銅鏡。”
然後藍芷便看見了一張臉。年輕的,帶著疑惑的,我的,臉。
接著就是長在黑發上麵的一對滿是紅毛的耳朵。
藍芷伸手碰了碰:“這耳朵跟你的不一樣呢!師父。”
“你還化成人形不久,還不大習慣,不能夠很好的控製住自身的形體,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慢慢的習慣了。”
“那要多長時間呢?”
“看你的造化!”
“……”
藍芷得了銅鏡,歡歡喜喜的拿著鏡子翻來覆去的看,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不釋手。
土嘍很鄙視的說:“你長得也就是那個模樣了,是不會變化了的,你怎樣瞧也不能從你的臉上瞧出一朵花來!”
藍芷覺得他的話總是那樣的欠咬。
很快,藍芷就發現變作人形的好處了,比如說爬上樹去摘果子相當的方便,比如說不是老被土嘍拎起來,再比如說她能跟流岸肩並肩的站著。
但是也帶來一定的壞處,比如說她突然間要穿衣裳了,那是個很麻煩的事,比如說跟土嘍打架她總是處在下風,再比如說流岸會讓她做非常多的事。
釀酒,做飯,洗衣,收拾我們住的洞,人類管這個叫做幹活兒,師父管這個叫做修煉。
“看來你成了人形還是有一點兒好處的,看來流岸先生用自己那樣多的靈力將你的傷治好,將你變作人形,還是值得的!”藍芷最看不慣的就是土嘍那樣子躺在草地上,慢悠悠的說著一些事不關己的話。
“什麼?”藍芷將洗好的衣裳掛在繩索上,扭頭問:“你是講師父將他的靈力輸給了我,讓我成了人形?你唬我的吧!”
土嘍笑而不語。
藍芷坐到他身邊:“其實我知道的,不用你講我都知道,睡覺之前我就覺得我受的傷挺重,師父他老人家還幫了小川子……!”
真不曉得非川雪現在正在幹什麼,不論怎麼講,藍芷和他都有過幾天在路上流浪,幾天的洞窟裏等待,他還救過藍芷。
“真想去看小川子啊!”藍芷歎道。
“別!”土嘍突然說道:“那隻白狐對流岸先生可沒一次好臉色,若不是念在他救過你,別說先生了,就我,也不會讓他上雪頂來半步!”
“他又不是壞人!”藍芷反駁。、
“我知道,但也不是好人!”
“可是我挺喜歡他的呀!”
“喜歡這樣的話可不能隨便說出來喲!”土嘍睜開眼睛說:“特別是你這樣的小姑娘。”
“為什麼?”
“以後你會知道的,人類都是講究一個情字的!”土嘍似笑非笑的拍了拍藍芷腦袋。
藍芷搖了搖頭,表示沒聽懂。
若幹年以後,她漸漸的明白的土嘍說的“情”字,而她所做的一切的一切,不過就是為著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