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川雪突然盯著藍芷的眼睛一言不發,狹長的眼眸像是要把藍芷看個對穿,末了他才緩緩道:“我確實是楊月老拉紅線的,可是······”他突然頓住,不往下說了。
藍芷咬牙:“說!”
“可是,可是月老說根本就尋不到阿芷的名字,紅塵之中,也就沒有阿芷的姻緣······我自然是不信的,我這麼喜歡阿芷,怎麼會沒有阿芷的姻緣呢?”非川雪趕忙抓住藍芷的手,卻發現藍芷手心之中,全是汗。
“紅塵之中,沒有我的姻緣!”藍芷苦笑了一下,突然伸出手,“小川子,給我一杯酒罷!”
其實藍芷說要戒酒這樣有決心的話不是她瞎掰的,她是發覺她的酒量越來越不濟了,從魔域死裏逃生後便是如此,與流岸再一起後更是喝不了多少,所以她跟非川雪要的這一杯酒一到了廂房,她便當著牙牙的麵,吐了個精光,連帶把晚上吃的東西一並吐了出來。
“嗚嗚!”牙牙撲過來把藍芷的手狠狠的舔了一遍。
藍芷在青丘的這大半個月精神都不怎麼好,沒有心思照看牙牙,倒是牙牙,每日都催促藍芷起床梳妝,吃飯,然後帶著她去找非川雪散步,非川雪也樂得同藍芷從巨樹腳走道樹頂,又走回來。
眼看了流岸的婚事越來越近,饒是非川雪叫小艾不要多說,但是大荒幾千年來難得的一樁好事,青丘的大小精怪也紛紛拿來嚼舌根。
一說:“哎,聽說丹穴山的鳳凰少主要成婚了,就在月底,你們知道麼?”
一說:“老早就知道了,可是知道有什麼用,我們雖然是飛禽,卻哪裏有資格去丹穴山啊·····”
一說:“我們去瞧瞧熱鬧總可以罷,遠遠瞧新娘子的花轎。”
······
藍芷散步的時候聽見幾隻灰雀在樹枝上談論,牙牙呲牙咧嘴的衝過去,把它們都趕走。
一日又在牙牙的帶領之下與非川雪散步,藍芷便突然半開玩笑朝非川雪道:“你瞧牙牙在青丘混得,比你這公子好熟絡,你慚愧不慚愧,若是我以後沒有機會照顧它了,也不知道青丘肯不肯容它。”
非川雪聞言,卻突然生起氣來:“阿芷你說什麼?你怎麼會沒有機會照顧它?”
藍芷搖搖頭道:“我亂說的。”卻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有些神秘道:“小川子啊,我聽說這大荒掌管姻緣命格的除了九重天月下老人,命格星君之外,還有冥府忘川之旁的三生石?對不對?”
非川雪點頭:“是的。”隨即看到藍芷略帶奸詐的笑,心中暗叫不好,藍芷便已經開口:“小川子,有沒有法子叫我這樣的,還沒死的去一趟冥府啊,我是凡界來的,比不得你們這些神族。”
“有時有法子,但是······”非川雪沒有說完,藍芷便道:“你趕緊幫我。”
非川雪苦著臉,心中叫道:“我討厭冥君那家夥。”
凡人死後入冥府轉世,不外乎走黃泉路,過奈何橋,喝孟婆湯,藍芷與非川雪這番來卻隻是走過了黃泉路,便直接奔三生石旁。
叫藍芷咋舌的便是當初為了勾藍芷魂魄被風之聞堵住的兩隻小鬼還在黃泉路上等著,一見到藍芷便跑上來,說什麼也要帶藍芷去投胎。
之後被非川雪一頓臭罵,愣生生的給罵了去。
忘川之畔,火紅的彼岸花如用獻血滴就的火焰,火舌舔舐著每一個過往的孤魂。藍芷紅色的衣角拂過那些張揚的花瓣,踩碎了一些。
傳聞三生石上刻著每個人的前世今生,藍芷尋了好幾遍,都尋不見自己,她突然覺得很悲傷,比孤獨時候更加悲傷,心像是被剜掉了一塊,眼淚湧出來,非川雪急了,急忙抱住她安慰著:“沒事的啊,沒事的,我們可以去尋冥君,他那裏掌管著凡人的生死,我們去尋他······”
非川雪的話音剛剛落下,便來了幾個抬著轎子的慘白著臉的小鬼,到藍芷身邊行李道:“雪公子,冥君有請。”
非川雪暗暗罵了一聲,便帶著藍芷坐上那轎子。
冥君一臉陰沉的坐在上座,看非川雪扶著藍芷進大殿來,張口便罵道:“非川雪啊非川雪,你還好意思到我冥府來,本君都替你害臊了,說說,你這回是幹嘛來了?”
這一罵也把藍芷罵得有些糊塗了。
非川雪一臉無辜道:“我閑著無聊,便與阿芷隨便逛逛啊,沒想到進了冥府,這隻能怪你冥府的大門隨處亂開,我走著走著就來了。”一副根本不關他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