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的兩個耳光打得穆歡頭暈,從小養尊處優的她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她杵著桌子,一隻手扶著桌子,勉強不讓自己倒下,另一隻手扶著頭,世界頓時變得渾濁,一陣轟隆聲將她覆蓋。
“邵衡,連你也不信我嗎?”
穆歡哽咽著,喉嚨發疼,蒼白的臉上落下兩行淚來。
地上的鮮血像是要開出一朵血玫瑰來,秦雨柔抱著肚子,臉皺成一團。
接著,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醫生護士跑來跑去,這一切,穆歡像是經曆了幾個世紀一般,她渾身發冷,凜冽的風從四麵八方將她吞噬。
“秦雨柔家屬在嗎?”
一個穿著藍色手術服的醫生拿著單子,在手術室門口冷淡的問道。
鬱邵衡雙手合十,坐在走廊角落裏,聽見醫生問話後,急忙站起,眼裏布滿血絲,踉踉蹌蹌的走到醫生跟前,說道:
“我就是。雨柔她怎麼樣了?”
“病人流產了,並且以後不能再生育。”
“這幾天讓病人好好休息。”
醫生說完之後又轉身走進手術室。
“什麼?怎麼可能?”
婆婆“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緊緊抓著包包,嘴角抽搐。又重重坐了下去,頭像是被什麼重重擊中。
昏暗的辦公室裏,穆歡呆坐在椅子上,一雙丹鳳眼微閉著,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穆歡,院長辦公室找!”
主任鐵著一張臉,衝昏暗的辦公室裏說了這麼一句,歎了口氣又走了。
穆歡的雙腳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沉重,步履蹣跚的朝著院長辦公室邁去,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短短幾步路,穆歡仿佛走了一個世紀。
“穆歡,你一腔熱情的學醫,最後就是這麼對待病人嗎?工作裏怎麼能帶著個人情緒?!”
年邁的院長端著茶杯,長滿老年斑的雙手不停顫抖著。
穆歡什麼也說不出口,小手不斷繳著白大褂,光潔的白大褂被擰出許多褶皺來。
“行了,回去吧。過幾天等著院裏對你的處理——”
穆歡微微欠了欠身,從院長辦公室裏退了出去。
“賤貨!!”
還沒等穆歡抬頭,一桶大紅色油漆便朝她灑過來。
穆歡狼狽的站在原地,抬起頭,又是一桶油漆坡過去。
“殺人凶手!你個心狠手辣的賤人!”
“簡直是蛇蠍心腸!殺人不眨眼!”
婆婆拎起已經空了的油漆桶,向穆歡的頭重重砸過去。
“你個賤人!”
婆婆惡狠狠的罵道,恨不得撲過去將穆歡碎屍萬段。病人,護士,迅速朝走廊靠過來,穆歡縮著身體,猩紅黏膩的油漆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滴下來,圍觀的人低聲討論著,一瞬間,“賤貨”,“殺人凶手”,“小三”這些詞一個一個流入穆歡的耳朵。
穆歡努力扶著牆,纖細的手臂顫顫巍巍,聞到油漆的味道她已經快要暈過去,她的意識越來越迷糊,一瞬間世界天旋地轉,竟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鬱邵衡聞聲趕來,看著倒在油漆裏的穆歡,全然不管這個女人對油漆過敏。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另一隻手扶著母親的肩膀,輕蔑的說了句,
“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