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靜靜地聽著張光利敘說當年的故事,張光利無力地捂著眼睛:“我一開始不同意……”
“你不是因為對你女兒的感情而不同意。”林姣淡然道:“你是害怕法律,你是因為心虛所以才害怕,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空氣都是沉默的,又過了許久,才聽到張光利一聲歎息:“你說得對,我隻害怕法律的懲處,根本不擔心我女兒的死活……鳳蘭嫁給我之後也沒過過什麼好日子。那天我也是喝多了,張光偉那個畜生,還對鳳蘭做了那件事……他就是個畜生!”
彌漫到心口的惡心感,蘇念幾乎不敢想象,那是怎麼一回事。
“鳳蘭也對我死心了,第二天她就牽著我的二囡,去了埠後村。張光偉負責得就是和城裏聯絡,你們說得那個黃大牙,其實是個司機,一般賣了的那個女孩子,就是黃大牙開車把孩子送進城裏。這幾年,黃大牙很久沒有出現了……”
可是所有的懺悔,又是如此的幹癟和無力。
蘇念三人慢慢退出張光利的屋子,埠內分管這片區的劉所長在門口一支接一支的抽煙。
他衝著方朗眨巴眨巴眼道:“怎麼樣,問出什麼來沒有?這人嘴挺硬的,我們好幾個同誌去問了,就是不回答。”
“他說……他們這個團夥裏,還有一個叫黃大牙的人,已經好幾年沒有露麵了……”方朗有些猶豫:“不過這個黃大牙也很有可能隻是個司機的角色,並不是這件事的核心人物。”
劉所掐滅了煙,咧嘴笑道:“行啦,有線索就行,你們這幾個小朋友快回學校吧。你爸聽說你們自己來埠內這邊,都快急瘋了,這邊的情況你們還不怎麼了解。”
就算以前不了解,現在也已經了解了。蘇念暗自腹誹,埠內這種缺乏法治,隻有人治的情況,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有人在中間不作為導致的。隻是這麵上的功夫,就算是假的,也要做全了。
劉所拍了拍方朗的肩膀:“我們所出了一輛車,你們直接跟車回去吧,畢竟也算是這次疑似械鬥的證人……”
這個劉所表麵上看樂嗬嗬的,和誰都能打成一片,可是說出來的話,帶著中年人特有的油膩和懼怕承擔責任,蘇念很不喜歡此人。
可方朗轉過頭來,顯然是在征求她和林姣的意見,她也不能不回答了,就在此刻林姣不鹹不淡道:“謝謝劉叔叔,現在也不算晚,還有回去的大巴車,我們坐那個回去就行了。”
劉所臉上的表情瞬間不太好看,蘇念心中卻竊喜,林姣一向是個有主意的,這樣迂回來個太極,避免了公車私用良心上的不安,也不必再麵對劉所這個有些油滑的人,一舉兩得。
方朗笑得清爽:“劉叔,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走了。”不等劉所做反應,他就擺了擺手,示意告別。
“你們說,那個黃大牙到底是什麼人,他消失得這幾年是真的消失了麼?”林姣手指懸停在下巴上,眉頭蹙得緊緊的,顯然一直在糾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