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的仿佛大海深處的晶魄,從記憶最深處的水霧,池子然記得他凝視著自己,溫柔地,讓她卻察覺到靈魂最深處的疼痛。
“這便是查熠嗎?”池子然將海報舉在了莫導的麵前。
那是他在體育館演唱會的照片,被那叫凡櫻的女生印成了海報,海報上的漂亮少年站在舞台的最高處溫柔地唱歌,而目光卻一直注視著一個地方,池子然不懂。
“池小姐,記憶隻能泯滅一個人,卻泯滅不了所有人一起共存的記憶。就算你是假裝的,我也無話可說,所有人都知道你與查熠的關係,還是請你找查熠親自去公司談一談這件事情。我在這裏與你說那麼多,也是白費口舌了。”
莫導對著池子然歎了口氣,本來打算離開的,似乎想到了什麼,從隨身的挎包裏找到了被硬質封麵包裹好的信封,給池子然遞了過去。
“為什麼給我?”
她接過那輕薄的信封,心底卻產生了一絲絲漣漪,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是查熠的,那天他與池小姐你並沒有完成解約的過程,也便一直沒有帶走。是一直放在辦公室,助理清理物件的時候便一直想交給查熠,隻不過一直沒機會罷了。”
莫導看了看這霧霾世界中的人兒,搖了搖頭,便轉身離去了。
池子然記得,凡櫻衝過來將海報搶走時對自己厭惡的表情,以及周圍人來人往的世界在她的眼中都變得如同眼前的霧霾一般,陰陰沉沉。
為什麼記憶裏全部都是聖耀痕,所有與查熠有牽連的事情都消失了?
查熠。
記憶隻能泯滅一個人,卻泯滅不了所有人一起共存的記憶……如果一個人能徹徹底底的從記憶中消失,那麼能做到這樣的隻有攝域了。池子然抱緊那信封,斬釘截鐵地對著開過來的的士司機說道:“五十公裏外,芊墨區域下車。”
“小姐,聽說那裏不安全,沒有司機敢——”
“五百塊。”池子然打斷了司機的猶豫。
司機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漂亮的女孩,歎了一口氣,最終踩下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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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將池子然放下車後基本是倉皇而逃的,整個樹林都壓抑著一種陰霾的氣息,以至於他開車的時候,磕磕絆絆之間不小心擦過了幾顆樹木。
如今的攝域,一個人都沒有了嗎?
當初視死如歸地與聖耀痕逃出這裏,她便是在這裏救下他的吧?池子然看著身前遮天蔽日的大樹,手指輕輕觸摸在上麵,神情中卻帶著解脫。
四年了。
因為墓石泯滅了,所以便活下來了吧?可——墓石是怎麼消失的,她卻一點都想不起來。如今攝域消失,那麼……一切都無法解釋清楚了。
——我在攝域。
池子然給聖耀痕發了一個短信。
按下密碼,她推開那赤紅色的大門,昔日的裝潢與華麗卻近在眼前,然而這一切都變得寂寥起來。她終於回到這生她養她,卻掙紮數年想要逃出的地方。
眼前是一片黃金色的長廊,牆上依舊是那些名貴的作品,再一次踩踏在這柔軟的地毯上,她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洞。一間間密碼鋼門在眼前,這是聖耀痕的房間,這間是她的……
她的手觸碰在那門框上,卻感受不到一絲溫度的異能。
果然,全部消失了。
一扇大門立於走廊的最盡頭,池子然記憶中卻未曾出現過這間屋子。
她快速地走到那裏,仰起下頜,看到了門上銘牌——“查熠”。
攝域明明有這個人,可是卻被她忘記的一幹二淨。
池子然皺眉,她的手剛觸碰在那門邊上,門開了。
屋內更像是一間辦公室,墨黑大理石鋪成的牆壁上綴著一排排五芒星狀的壁燈,可是卻因為異能的消失,在未通電的狀態下黯淡無光。白絨地毯的絨毛與其它地方的不同,能將人的整個腳掌都埋沒進去,這是池子然最喜歡的地毯,這裏卻也擁有著。
桌麵上擺放的是那個叫查熠的照片,而站在他身旁的人……白色的長裙,淡漠的微笑,那碧澈的眸子帶著別樣的歡喜凝視著查熠……
為什麼會那麼難過?
那個人好像整個人都披戴著星光,仿佛從記憶中走來。
眼淚順著瞳孔不自覺地低落了下來。
池子然攤到在地毯上,捂著疼痛的頭卻無從將那片空白彌補。
手機在口袋裏發出“嗡嗡”的震動聲,是聖耀痕。
她打開手機接聽鍵。
“你怎麼可以隨意回到攝域,即便主人沒了,那裏很不安全你懂嗎?”聖耀痕焦急的聲音從手機彼端出來,“你在哪個區域?你別動,我去接你!”
“聖耀痕,你知道我一直是一個警覺的人,從小被家族拋棄,來到攝域便一直被人所不喜歡,我憑借自己的力量走到了最後一步為了什麼?是自己!”池子然的瞳孔一直凝視著桌子上笑酌顏開的合影,聲音變得冷漠,“你知道我有多討厭別人欺騙我嗎,一刻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