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夫君不出聲,凝香猶豫片刻,終是握住了男人的大手,輕聲道;“相公,我聽楊伯說,你對皇上說這一仗不需要大赫的增援,所以不用把永寧公主嫁到大赫,是不是?”
梁泊昭聽她又是提起了永寧,不免有些疑惑,也有點好笑,刮了刮凝香的鼻子:“你這心裏到底是在想什麼,為何總提起她?”
凝香自是沒法告訴他,因為你上輩子娶了永寧,所以這輩子自己才會對永寧的事格外上心,這些話是說不了口的,凝香的睫毛微眨,隻道;“我就是聽旁人說,所以想問問你,既然公主和親,能得到大赫的援兵,相公又為什麼不答應?”
梁泊昭無奈,攥緊了凝香的柔荑,沉緩道;“香兒,自古以來,和親的女子極少會有好下場,而家國大義,本也不該讓女子來承擔,用一個女人去換取鄰國的兵馬,隻能說是這個國家的男兒無用,你懂嗎?”
“那...這次若是換了別的公主,相公也還會這樣嗎?”
梁泊昭皺了皺眉,見凝香楚楚的看著自己,他心中喟歎,點頭道;“無論是哪一個公主,我也都會如此,拿一個女人和親,滿朝文武又有何用?”
凝香不吭聲了,梁泊昭撫著她的小腹,淡淡苦笑;“等我這次回來,怕是這個孩子都已經出世了,說不準,都會開口喊爹爹了。”
凝香的心神全都被他這一句話給勾了去,她驚詫的看著梁泊昭,聲音裏帶了幾分驚懼;“相公,這一場仗要打這樣久?”
梁泊昭“嗯”了一聲,想起北疆,眉心便是擰緊了,“邊疆戰事不斷,在我麾下有一個老兵,他離家那年兒子隻有三歲,等他回鄉時,兒子已經十八了,哪裏還會認得他。”
男人說完,勾了勾唇角,那笑意卻透出幾分苦澀與蒼涼。
凝香喃喃道;“那相公,會不會也隔了十幾年才回來?”
梁泊昭聽了這話就笑了,他摟住凝香的腰身,將她帶向了自己,眼見著懷裏的女子眉如遠山,目若秋水,白淨的肌膚細膩,摸起來簡直滑不留手,他的手指在凝香的臉龐上撫過,低沉著聲音笑了句;“有個這麼漂亮的媳婦在家,我哪裏舍得。”
凝香見他目光溫和,眉宇間透著淡淡的戲虐與寵溺,她心裏一柔,隻將身子依偎在梁泊昭懷裏,也是抿唇笑了。
梁泊昭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叮囑道;“待我走後,你在家安心養胎,有嶽母和嫂嫂在,她們定是會悉心照料你們母子,再有...”
梁泊昭說到這裏,便微微停住了。
凝香抬起臉,不解道;“再有什麼?”
梁泊昭轉過臉,眼底倒有些不自在,緩緩吐出了一句;“再有,倘若母親日後從秦州趕來,你也不必理會,將這些都交由下人打點,你隻管顧好自己的身子,知道嗎?”
凝香心裏一個咯噔,臉上的神色也是微微變了;“相公,婆婆和嫂嫂也要進京?”
梁泊昭臉色微沉,眉心已是擰成了一個“川”字,隻對著媳婦道;“無論母親來與不來,你記得我的話就夠了。”
凝香心裏有點惴惴,想起之前在秦州的日子,就是有些不寒而栗,她沉默了許久,才輕輕的說了句;“我知道那個男人....是婆婆找來的,她想讓我失貞,好叫相公休了我,娶嫂嫂。”
梁泊昭心下有些歉疚,為人子女,卻無法開口去說母親的不是,他捏了捏凝香的手心,隔了片刻,才慢慢道了句;“香兒,她是我娘。”
凝香垂首,臉龐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聲音很輕的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梁泊昭將自己的額頭抵上了她的,胳膊則是攬住她的纖腰,他的眼睛烏沉沉的,終是沒有再說什麼,隻在妻子光潔的額頭上印了一吻。
七日後,便是梁泊昭領兵離開京師的日子。
凝香一天天的數著日子,巴不得日子可以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即使這般小心,也還是到了梁泊昭出征的這一天。
凝香已是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小腹比起之前更是大了不少,梁泊昭領兵出征時,皇上親自率了文武百官於城門相送,就連皇後與宮中女眷也俱是站在城樓,與天子一道相送三軍。
皇後體恤,特意讓凝香站在了自己身旁,城樓風大,皇後又命人取來了披風,親自為凝香披在了肩上。
凝香眼裏隻有自己的丈夫,直到皇後的手搭在自個的肩上,才回過來神,慌忙就要行禮,皇後溫柔的攔住了她,挽著她的手,一道向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