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忠心為國,夫人如今又懷著孩子,定是要多多保重,切勿太過傷心才是。”
皇後語調輕柔,透著溫溫的憐惜,讓人聽著心裏就是一暖,凝香望著城樓下如潮的將士,漫天漫地的黑甲黑盔直讓人看著眼暈,她的目光緊緊的黏在前方的那一道身影上,看著他單膝跪地,雙手接過皇上禦賜的酒,一飲而盡。
看著他與皇上行禮,轉身登上戰馬。
看著他取出腰間重劍,命三軍將士出征。
看著他一馬當先,終是沒有回過頭,往城樓看上一眼。
凝香咬著唇,有溫熱的淚意充斥在眼眶,看著夫君越來越遠,她隻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他一道去了,星光般璀璨的眸子此時也是黯淡了下去,她就那樣癡癡看著,直到梁泊昭的身影成了一個黑點,也還是舍不得挪一下身子。
皇後微微歎息,見身後宮人欲出聲相勸,她揚了揚手,示意宮人噤聲,自己則是陪著凝香,一道站了下去。
距凝香不遠處,便是永寧。
她的臉色波瀾不驚,猶如一汪清水,絕沒有絲毫的不舍,眉宇間的神色亦是肅穆而莊重,賢妃有心想挖苦幾句,可見著她這般無懈可擊的樣子,也隻能恨恨然閉上了嘴,轉而向著凝香走了幾步,低柔道;“侯爺與夫人真真是伉儷情深,委實讓人欣羨。”
凝香這才驚覺過來,慌忙勾去了腮邊的淚珠,皇後站在一旁,也是溫言笑道;“侯爺征戰多年,娶妻後自然也是鐵骨柔情,夫人眼下是雙身子的人了,還是要以腹中孩兒為上,莫要哭泣,以免孩兒也會悲戚。”
凝香聞言,連忙收住了淚水,對著皇後恭聲稱是,皇後親自扶住她的手,溫聲道;“城樓上風大,夫人便與本宮一道下去吧。”
見皇後對凝香如此看重,其餘女眷無不心驚,想來也是看著定北侯的麵子,不免對凝香好生羨慕,就連原先有些看不起凝香的貴婦,此時也是收斂了神色,變得恭敬了起來。
回府後,皇後又是賞了好些的安胎聖品,又遣了宮中的禦醫來為凝香安胎,再過幾日,又以凝香有孕在身,生怕侯府人手不夠為由,派了一支禦林軍將侯府裏三層外三層的守了起來,整的一個固若金湯,等閑連隻蒼蠅也飛不進去,同理,裏麵的人若想出來,也是難上加難。
大軍走至渝州時,趙雲平接到京師密信,當即便是呈在梁泊昭麵前。梁泊昭將密信取出,一目十行看了下去,臉色便是變了,心口更是氣悶難言,隻一語不發,將那密信燃著,燒了個幹淨。
“侯爺,不知信中說了什麼?”趙雲平揣摩著梁泊昭的神色,低聲問道。
梁泊昭聲音沉穩,聽不出喜怒;“皇後以香兒有孕為名,派了禦林軍將侯府圍住,名為護衛侯府,實則不過是忌憚我手中的兵權,將我妻兒製住,來告誡我不得輕舉妄動。”
梁泊昭說到這裏,淡淡一笑,眸心卻是湧過一抹戾光。
“如此說來,皇上還是不曾相信侯爺?”
“定北之亂後,皇上對我多有猜忌,此番若不是朝廷屢戰屢敗,實在挑不出能與神鷹國對抗的將才,又怎會重用於我。”
梁泊昭心底一片清明,想起自己這邊剛走,那邊妻兒便被朝廷軟禁,麵色不免越發深邃,就連拳頭亦是不由自主的緊握。
香兒生性膽小,又是有孕在身,也不知朝廷此舉是否會嚇著她,自己不在她身邊,讓她一人如何自出。
梁泊昭想到此處,眼臉便是微微抽搐,他閉了閉眼睛,緊握的骨節處咯吱咯吱的響。
“隻怕老夫人那邊,朝廷也不會輕易放過。”趙雲平斟酌道。
梁泊昭睜開眸子,整個人都是被一層淡淡的厲色籠罩了;“不錯,朝廷定會命人前往秦州,將我母親,嫂嫂,侄兒一塊接到京師,與香兒扣在一處。”
將她們接到京師,梁泊昭無話可說,可命禦林軍圍攻侯府,實在是難以太讓人心寒。
他在前線為保大齊江山,馳騁沙場,出生入死,而朝廷在他身後,卻如此相待他的家人。
梁泊昭麵色暗沉的可怕,他定定的坐在那裏,脊背挺得筆直,卻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侯爺,朝廷既然如此疑心。即便這一仗咱們打勝了,隻怕皇上,更會忌憚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