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聽了點點頭,收拾東西,與母親支了一聲,我們就從家裏出來。父親去宋欽國家幫忙,我去學校繼續聽先生的之乎者也,淳淳教導。出門前,母親千叮萬囑叫我晚上回來小心,還說,我那個先生,就是腦袋發黴,哪有叫學生溫習功課到大半夜的。
在去學校路上時,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本正經問我父親:“父親,你說鬼和人能成婚生子嗎?”父親聽後驚訝的看著我,鄭重交代道“長峰,鬼是髒東西,怎麼能和人成婚那。此番念頭你萬萬不可再生。你小子,不是遇到女鬼,色迷心竅了。”
我那時平靜至極的看著父親,淡然道“沒有,沒有。父親,你為老不尊拉!你兒淩長峰,生的光明磊落,怎會做那齷齪之事。”
父親聽了我的話,半信半疑輕輕點頭,我也不敢再多問什麼,分別了父親,一人來到學校。不過,我心裏卻閃過陣陣失落,長長歎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長辮子,喚了聲雪兒,卻沒人相應。
那天我好像來早了,學校裏麵隻有幾人在,昨天被我揍了一頓,馬德興的狗腿子卻是一個都還沒出現。父親在來的路上告訴我,那天宋欽國兒子張文修結婚,所以他才會早上火急火燎趕去,宋欽國對父親不錯,父親右手不靈活,他隻叫父親弄點輕鬆活兒,工錢還比一般人高上許多。
宋欽國家那小子我見過幾次,卻不熟悉,比我大上六歲。那年剛好滿二十二歲,我感覺他很怕我。母親也告訴我,我十六歲生日快到了,是個小大人了。一刻鍾後,慢慢出現幾個高高矮矮的人頭。一個童顏鶴發的老人手拿戒尺,摸著他花白胡子,步伐蹣跚走了進來。能容納二十個人的學校,四壁都是木板,有兩個窗戶,五排座位。中間有一條一米寬的過道,老人就是先生,他慢悠悠從門口邁著蹣跚步伐,走到了課堂桌上,清了清嗓子。
這時,昨天被我揍的那三人出現了,不過馬德興依然沒出現。他們三人就是馬德興的狗腿子。此時,三人皆是不懷好意的看著我,眼眸裏麵射出陰狠之色,其中長的高大壯實那人,衝我森森的笑了笑。
我看到後,突然有種不好預感,很是強烈。心裏有點毛毛的。但少年的好強心切,我硬是硬著頭皮,冷冷的朝他們笑了笑,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嚇的那個膽子比我還小的朱林,縮了縮頭,不敢看我。
他們三人,一人骨瘦如柴,一人高大威猛,一人渾身肥肉。馬德興叫他們大毛,二毛,三毛。大毛叫高山,是鎮裏一個惡霸的孩子,二毛叫朱林,家裏父親是趕馬車的馬夫。三毛叫劉二狗,家裏好像是盜墓賊。說父親壞話,就是這個骨瘦如柴的三毛挑起。
臨近傍晚,我弄了吃食,又回到學校。太陽光慢慢從窗戶裏爬出去,夜色漸漸降臨。學校裏隻聽見,我們子曰子曰的聲音。我感覺我們這樣,如同呆頭鵝般。一時間,心思竟沒有放在書本上。
先生看到我走神,之後,不由分說的對我大罵一通,說我沒有教養,怪不得是個掃把星。我聽了不敢說什麼,諾諾的挨批。
這時,先生不知道發什麼瘋,渾濁的眼神發直,如同被鬼上身,便手舞足蹈起來,拿著他的戒尺,翻過手掌,握著戒尺用力敲打著他頭顱,瘋瘋癲癲喊道“我是老不死的,我罪該萬死,我嘴噴大便,我應該五馬分屍,入油鍋地獄。我不該這樣說自己的學生。”先生頭顱額頭處,被戒尺拍出鮮血,血水布滿額頭,一滴滴流到臉頰,看著猙獰而恐怖。此時,大毛,二毛,三毛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指責道“淩長峰,你這個妖邪之人,你對先生施了什麼邪法,使得先生這樣。你這樣要遭天譴的,會不得好死。”
他們話才說完,先生停下手上動作,風一般從我坐的第五排,飄到他們身坐的第一排。手上的戒尺快的讓我眼花繚亂,每一下都沉重有力落在他們身上。學校同窗,如同見鬼的看著先生,縮了縮他們的頭,一時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過後,又瞅了瞅我,全部震驚的張大嘴巴。其實現在這種場麵,我也驚訝不已,這個到底是什麼情況,讓人百思卻不得其解。
大毛,二毛,三毛被先生打的哭爹喊娘,但卻不敢還手,他們的身子如同被定起來,不可移動。我懷疑這樣打下去會不會把這三人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