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眼中那道精光閃過之後,我也是細細琢磨著他的那句話,慢慢想著忽然明白了什麼,沒錯!我上當了!我被他利用了!
木華容知道雕像裏麵的兩股屍氣是他自己抵抗不住的,所以需要有個人分擔。而他挑選的那個人,就是傻乎乎什麼都不知道的我!
我在學校圖書館裏曾經翻過一本殘卷,上麵介紹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好像記得有這麼一段話:艾草,驅蟲寒、避毒物,但是如果在有陰氣的地方使用,會招來陰氣上身。剛才木華容利用我的恐懼,強塞到我嘴裏的艾草根本不是為了辟邪,而是為了把陰氣從雕像中引出,上我的身,幫他分擔一股陰氣。如果我剛才抵抗不住,可能現在已經變成死人了。
他根本不是幫我,隻是把我當做一個誘餌!
想明白這點,我從心裏對他厭惡起來。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算是救了我,但是這種做法,我說什麼也接受不來。
木華容估計沒想到我會想到這一層,笑得很燦爛:“在泰國,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信奉佛教。他們相信人死了之後是有靈魂的,而河水是最純潔的東西。為了讓靈魂安息,很多泰國人都選擇把死去的人擦洗幹淨,抹上香料葬在河裏。久而久之,河水裏聚集了太多的冤魂,變成最凶險的養屍地,成了煉惡蠱、凶靈的術士最喜歡的地方。養屍地裏由於陰氣太重,術士也輕易不敢涉足,隻能找機會用蠱術控製活人先行進。冤魂吸飽了陽氣,留下的一具具沒有靈魂的活屍,正是這些術士熬屍油、培養蠱蟲最好的材料。如果我沒猜錯,那個司機是蠱者,從剛才遇到那兩個木頭人我就覺得不對,又看到他用雞血下了血蠱,才意識到這一點。”
我聯想到平靜的河水上麵漂浮著一具具泡得發白腫大的屍體,河裏一群油脂肥膩的河魚啄食著屍體上的碎肉,心裏頓時感覺一陣惡心,同時越來越討厭木華容:“那你在車裏怎麼不告訴我?剛才怎麼不阻止他們?”
木華容從木頭人眼中拔出桃木釘放回包裏,若無其事地說:“因為以我的能力,還不足夠當場破除血蠱。隻能趁他們走了之後蠱力減弱,才有機會。
我心裏怒氣更盛,大聲喊道:“當你發現木頭雕像裏麵的陰氣控製不住的時候,就決定過來拉我墊背!如果我抵抗不了這股陰氣呢?對你來說無非就是一條微不足道的人命而已?你和那些術士有什麼區別?”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還沒等木華容解釋,我實在按捺不住怒火,一拳打到他的臉上。
木華容沒想到我說動手就動手,沒有防備下,那張英俊的臉被我打了個正著,仰麵摔倒在地上,我心裏不禁有一絲快意,略略舒服了點。
“你要相信我。”木華容爬起來抹了把鼻血,既沒生氣也沒還手,反而更加誠懇地對我說話。
這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心裏又有些後悔,剛才那一拳是不是打重了?
“你的出現絕不是巧合。”木華容說話有些齆齆的,看來是被我打得不輕,“在泰國,有個流傳了上千年的傳說,我們家族世代都在按照這個傳說尋找那個人。隻有……”
雖然我對剛才衝動的一拳有些內疚,可是對他這番話,卻完全不相信。
木華容話沒說完,忽然皺起了眉頭,側耳聽著什麼。本來夜晚很安靜,不知何時刮起了冰冷的夜風,樹葉鉸著月光晃動,夾雜在風中,若隱若現地夾雜著某種奇怪的聲音,既像是哭泣聲,又像是哀怨的細語聲。木華容臉色一變,往樹林深處奔去:“來不及解釋了,不管你信不信我,跟我來了就知道了!再耽誤就會出大事。”
我十萬個不情願跟他一起去,但是想到自己在這片陰氣森森的樹林裏,咬了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木華容跑得不快,我沒幾步就追上了,跑了也就二三十米的樣子,眼看著樹木越來越稀少,前麵人影憧憧,亮晃晃的一片,應該是條河。
有個人站在河邊雙手向天,大聲念著什麼,看來就是聚精化屍的河流了。
我心髒猛跳了幾下,掌心全是汗水,屏住呼吸,隨著木華容放慢腳步,貓著腰蹲在草叢裏。
木華容對我擺了個噤聲的手勢,轉頭看見我手裏的木棍,一臉駭然:“你拿這個幹什麼?”
我一看,剛才慌亂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拎了一截木棍。
“草!”木華容從我手裏奪過木棍,咬破中指,在棍上麵畫了幾個拐彎的符號,甩手扔了出去。
要不是他冒出這句洋文,看著動作我還真以為他是茅山道士的傳人。
“這是槐木,最容易招鬼。”木華容把手指放在嘴裏吮了吮,“拿著這個等於給冤魂製作了一個定位係統!”
這句玄學結合科學的解釋讓我哭笑不得。“你一個外國人,怎麼懂這些?”
“嗷!”還未等木華容答話,河邊的人群裏爆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我向前看去,所有被控製的人都半匍匐在地上,從後麵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是我可以想到那些人呆滯的眼神。
他們身體有節奏地左搖右擺著,嘴裏不時發出“嘶嘶”的吼聲,像是在參加某種邪教的圖騰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