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一個偌大的院落,院子裏麵垛著大堆的廢銅爛鐵,還有一些髒兮兮的廢薄膜、廢塑料什麼的。一看就知道是家收破爛的。
在門外喊了兩聲,卻不見裏麵有絲毫動靜,我抬腳朝院子裏麵走去。剛踏進沒幾步,一條壯碩的狼狗噌躥了出來,把猝不及防的我嚇得一陣驚叫。
“虎子,虎子,不許胡來!”房門嘩然打開,裏麵傳出了一個粗混的男人聲音。
狼狗竟然能聽得懂人話,猝然收身,慢吞吞返回到了隱蔽的狗窩裏,趴在那兒,卻仍在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一個矮個、粗壯的男人走過來,他衣著襤褸,不修邊幅,走起路來一跛一跛,像是一條腿短了一截的似的,邊走邊打量著我,毫不禮貌地問一聲:“幹嘛的?有事嗎?”
“大哥,我想向你打聽個人。”我站定在原地,不敢挪動半步,兩眼怯怯地打量著狼狗,生怕它再次竄出來。
男人走過來,在離我兩米遠的對方收住腳,冷冷地問:“你找誰?”
我說:“我想打聽一下你嫂子崔春苗的事,你最近見過她嗎?”
“哪兒來的嫂子,我不認識狗日的什麼崔春苗!”男人臉色驟變,看上去怒氣衝天的樣子。
不難看出,他跟崔春苗不但認識,並且有著很深的過節,或者是被對方重重地傷害過。
於是,我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說:“我媽跟她是老親,小時候一塊長大,我媽現在病得厲害,想她了,怕以後見不到她了,這才打發我過來探聽一下,無論如何想見她一麵。”
男人垂下眼簾想了一會兒,然後訥訥地說:“那你跟我來吧。”
我應一聲,側著身子,遠避狗窩,跟在後頭進了屋,男人不說話,用手指一下靠近北牆的一張麵目全非的破沙發,示意我坐下。
他自己找了個馬紮,坐下來,與我保持著有兩米遠的距離,歎一口氣,說:“覺著你還算是個孝順的孩子,不忍心轟你走,要不然,我才懶得提起那個臭女人呢。”
“怎麼了?”我盯著他問。
“這個女人太壞,太沒良心,長得就不是人心腸!”男人臉上也跟著惡毒起來。
我隻得繼續演戲,說:“聽我媽說,她人不錯啊。”
男人點燃一支煙,狠狠吸一口,煙霧隨著鼻息濃濃地噴了出來,說道:“還不錯呢,蛇蠍心腸,嫁到我們門裏後就沒消停過,天天打鬧,沒過幾年,就把我大娘,就是她婆婆折騰死了,沒過多久我哥哥又不聲不響地死掉了。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我哥死得蹊蹺,說不定就是她害死的呢。”
“你可不要亂猜疑,她怎麼會把自己的男人害死呢?”
“她外麵一直有野男人,結婚後還是來來回回不消停。唉,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跟你說這些。就說她的狠毒勁吧,你改嫁改嫁吧,可她把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扔下不管了,那孩子腦筋本來就不活泛,他娘一走,整個人就全傻了,沒治了。”男人把煙蒂扔在腳下,抬腳狠狠地踩揉著。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她那種人你還要去找她?”
“媽媽吩咐的,怎麼好不去呢?再說了,我可以順便勸勸她,讓她回來照看一下傻兒子,或者是接到她的身邊去。”
男人想了想,起身進了裏屋,聽到稀裏嘩啦一陣翻找東西的聲音。
出來的時候,手裏攥著一張紙,遞給我,說:“多年沒聯係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不保準!”
我接過紙條,隻見上麵簡簡單單寫著一行字:鳳凰鄉小陽溝村柳大勝。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在那個村子裏。”
“大叔,這個小陽溝村有多遠?”
“怕要有四五十裏地吧。”
“四五十裏?”我懵了,那麼遠的路,用雙腳去量,這也太費勁了吧。
男人大概看出我在犯難,就說:“你可以坐車去的。”
“坐車?”
“是啊,前麵不遠有個小車站,那兒有去小陽溝的小客車。”
我站起來,道聲謝,就出了門。
那個男人麵色生冷,心眼去好使,大概是怕我走迷了路,一直跟在我身後,站在車站門口,看著我坐上了去鳳凰鄉的小客車後,才轉身離去。
經過兩個小時的顛簸,車停在了鳳凰鄉,然後又花了十元錢,搭一輛三輪摩的去了小陽溝村。
走進村子,迎麵走來一個中年男人,手裏提個袋子,看上去老實巴交。
走近了,我笑吟吟望著他,問一聲大哥好。
男人的臉竟然噗地紅了個透徹,目光躲躲閃閃著,不敢拿正眼看人。
我問他村裏有沒有崔春苗這個人,那個男人瞅著腳尖,想了半天才嘟嘟噥噥地說:“像是真的有這麼一個女人,但已經不在了,聽說是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我怔住了,傻傻地盯著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