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口狂跳了數秒後依舊難以平息,尤其是他泛紅的脖子和那張麵癱臉相結合,讓人有種想入非非的錯覺,我再次擰巴著被子,眨巴眨巴眼說:
“你長這麼好看,你做什麼都合適。”
然而傅少川眼裏的嫌棄和鄙夷卻愈發的明顯,他什麼也沒做,隻是穿好西裝之後扔下那張支票給我,轉身就進了浴室,桌上的鬧鍾響了,五點半,他比我想象中要起的早。
我見過淩晨兩點的星城,鬧鬧哄哄的人群還未完全散去,城市的喧囂還留有餘溫,那些孤單的空虛的人們都在醉醉醺醺的路上尋找著歸宿,晚睡的人從來不在人前落淚,但人後的悲傷也從未被黑夜撫平,反而積壓著,看似在燈紅酒綠裏發泄了個痛快,其實都沉澱在內心深處那片滿是泥濘和汙垢的汪洋裏,腐爛,發臭,讓人越想逃離就越無法救贖。
我第一次感受淩晨五點的星城,與夜半不同。
清晨的空氣淨化了夜裏的餘醉,萬物複蘇,百業待興,早起的人都是心中有著堅定的目標和理想,對自己想要擁有的生活充滿著渴望和奮進。
這樣的氣息裏沒有墮落,隻有向著太陽而生的希望。
所以能夠早起的男人,在我的眼中都是英雄。
不論是像傅少川這種身份高貴的商場精英,還是像環衛工人那樣掙紮在生活底層的貧苦人民,或者是為了應試教育而腳踏晨露的稚嫩學生,隻要能夠在淩晨五點爬起來和太陽奔跑,都是我心中的蓋世英雄。
浴室裏的洗漱聲戛然而止,傅少川走出浴室,頭發上還滴著水,此刻的他猶如腳踏七彩祥雲的蓋世英雄,隻是一開口就將我打回了現實:
“呃,你怎麼還不走?”
我霎時間就詞窮了:“我...我走哪兒去,傅總,我可是你的秘書。”
傅少川冷眼看著我,走到床頭拿起床頭櫃上的手表,邊戴邊說:“我隻需要一個勤懇工作的秘書,不需要陪床小姐。”
他竟然把我當成了陪床小姐,我的個小心髒簡直無法承受這樣的侮蔑。
但是,他長的這麼好看,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他對我的歪評吧,反正古人有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嘛。
“傅總請放心,這兩份活兒我都不會讓你失望的。”
相對於我的大無畏,傅少川簡直比我更不能承受。
“剛剛不還剛烈的很嗎?怎麼,我是說中你心坎了?所以你覺得無所謂?像你這種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我見得多了,但我給你一個忠告,一般靠出賣身體嫁入豪門的女人,通常都會死的很不甘心,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對於他表現出來的自信,我真想指著他鼻子告訴他,老娘才不嫁豪門,老娘自己就是豪門。
呃,不過我不是冰冰那樣的豪門,我是豪氣之門,人窮但誌豪啊。
“試試?怎麼試?你要娶我?如果是你娶我的話,我願意試試。”
我嬉笑著從床上下來,傅少川已經整理完畢,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男人味,簡直帥的我每一根神經都在為他喝彩。
“想讓我娶你?做夢!”
傅少川說完抬腳就走,我也想攔住他再鬥幾句嘴,奈何他力氣比我大,並且丟下一句:
“從今天起你被辭職了,上午去財務那兒領取你這一周的工資,至於那張支票,你要真有那麼剛烈貞潔的話,不要也罷,我會幫你填個數字捐給災區兒童。”
沒想到他還這麼有愛心,我對他的好感瞬間蹭蹭的又漲了好幾個度。
以至於他絕塵而去,我的心裏卻沒有半點失落,至於他侮蔑我的那些話,我就當做是豪門之人都草木皆兵的混賬話罷了,寶哥哥說過,男兒是泥做的骨肉,女兒是水做的骨肉,我這水和他那泥一碰撞,不就成了水泥嗎?
水泥路雖然沒有柏油路那麼耐磨,但好在有了路。
魯迅先生雲,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
這間房裏有著傅少川身上的氣息,我激動的躺回床上,翻來覆去的打了好幾個滾,心裏的小竊喜怎麼都揮之不去,但我實在太困,抱著傅少川睡過的枕頭幻想著他還在身邊,我竟然心態闊達的又沉沉睡去。
直到早上十點多,我被曾黎的電話給吵醒,她在電話裏小聲卻急切的喊我:
“張小路,你在哪兒?”
我把房間號報給了她,她嗚咽一聲:
“我在你隔壁,你快過來,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幾乎是一躍而起,她穿好衣服給我開的門,一見到我就指著床上的男人對我說:“糟糕,我好像把他給睡了。”
要不說千萬人之中,千萬年之間,就她曾黎一人能成為我張路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她看起來文文弱弱挺沒主見的,一旦遇到事情卻比任何人都有主意。
並且我發誓,這絕對是我這輩子聽到過的最豪邁的一句話,尤其這句話是從曾黎這個乖乖學霸女的嘴裏說出來的,而且她的表情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恐怖,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嚇哭了,或者瘋狂的在為自己感到惋惜,然而她沒有,她隻是很淡定的告訴我,怎麼辦,姐們好像睡了隻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