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雖然住著這麼大的房子,金碧輝煌奢華無比,可房子裏卻隻有我們三人,每個角落都在宣泄著一種孤獨和冷清,不管我們的笑聲有多大有多甜,都難以支撐起整個房間的空蕩。
相比而言,我喜歡幹媽家的小房子,幹爸娶幹媽的時候建的,還是八十年代的老房子,紅磚房,樓上的木板踩上去還會咯吱咯吱的響,很久沒去的閣樓裏到處都是灰塵,每到年關幹媽就帶著我們進行大掃除,門前的那條小路也沒修好,一到下雨坑坑窪窪的沾的鞋子上全都是泥垢。
幹媽的老房子前有一口井,倒是不需要像過去那樣一桶一桶的打水上來,而且那水是冬暖夏涼,冬天洗蔬菜一點都不覺得冷,夏天的井水拿來冰西瓜,也是絕好的。
聽我說起幹媽家的那些過年的事兒,傅少川一臉虧欠的看著我:
“等我們大婚的時候,我會開車親自去鄉下把幹爸幹媽接回來,如果幹爸幹媽喜歡我的話,明年過年,我們帶著咱爸咱媽一起去幹媽家過。”
好倒是好,我為難的是...
“幹媽家是老房子,像你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能住的習慣嗎?再說了,就算你住的習慣,幹媽家的房子那麼小,哪有我們這麼多人住的地方。”
記得有一年幹媽家來了很多人,房子裏住不下,隻好讓我和曾黎去隔壁嬸嬸家借住,為此,曾黎最大的願望,就是努力賺錢給幹爸幹媽建新房子。
傅少川摟著我的肩膀:“那就建房子,我們作兒女的,孝敬幹爸幹媽也是應該的,那張卡裏的錢你隨便花,花多少都不用跟我報備,你幫幹媽建一所大房子,有山有水有田園,多愜意。”
我依靠在傅少川的懷裏,心裏覺得暖暖的。
“大少爺,你真好。”
甜蜜的時光總是很容易度過的,大年初五,公司的會議提前,從國外來的幾個大客戶都齊聚深圳,傅少川出門的時候輕鬆的對我說:
“我爭取早點忙完,我們明天就回星城,你緊不緊張?”
說實話,我一點都不緊張,除夕那晚我還在幻想我和他的婚禮,這兩天雖然很甜蜜,但我已經沒有那種幻想了,隻是覺得日子過得很快,跟傅少川在一起彈琴都能一下子度過一整天。
“你就快去給孩子賺奶粉錢吧,免得下次打牌的時候還要從窮苦百姓的手中敲詐,一點都不厚道。”
傅少川親了我一口:
“保證完成任務,媳婦兒。”
這一天倒是十分的漫長,我心裏隱隱覺得不踏實,總感覺有事情發生。
阿媽在院子裏布了一桌,今天天氣好,曬著太陽吃著零食,別提有多愜意了。
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阿媽說是最近睡眠不足,還說我們年輕人要注意著點,別總是熬夜,我也沒有熬夜,就是傅少川睡在我旁邊,總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不真實。
所以我一晚上要醒來好幾次,生怕傅少川隻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一場夢。
在看到他安心的躺在我身邊,我才能踏實的睡去。
但是右眼皮跳了小半天之後,果真就有了應驗。
林小雲和夏雨竟然來登門拜訪了,我還一直瞅著她們身後看了很久,林小雲笑著朝我走過來:
“舅媽,你就放心吧,楊紫曦沒來,她因為臉蛋受傷了去了國外,婚禮也推遲了,聽說臉上留了個疤痕,因為她擅自塗抹了來曆不明的藥,把臉蛋給毀了。”
我對這些小道消息一點都不感興趣,隻要她們不是來找我茬兒的,我會熱烈歡迎。
“林小姐,夏小姐,快請坐。”
讓林小雲和夏雨坐在我身邊,我心裏很忐忑。
夏雨比上一次見麵的時候對我客氣多了,還給我帶了一套小孩子的衣服:“姐,你這懷孕幾個月了?”
看她伸手摸我的小腹,我下意識的起身後退了兩步。
夏雨都被我下意識的動作嚇到了,急忙雙手合十解釋道:“姐,你別緊張,今天我來既是拜年,也是來跟你道歉的,我聽說你和傅總就要結婚了,第三件事當然是要恭喜了,元宵一過我就要去莫斯科留學了,所以來不及參加你們的婚禮,這套小孩子的衣服是我一眼相中的,希望你喜歡。”
那一套衣服買的有點大,剛出生的嬰兒根本穿不下,而且衣服是男裝。
“夏雨,你怎麼知道舅媽肚子裏懷的是男孩,萬一是女孩呢?”
林小雲看著那衣服,好奇的問。
我慢慢的回到座位上,整個人都是高度戒備的,她們這些千金大小姐的性子都是說變就變的,萬一她們突然對我出手,我真怕自己的孩子出意外。
“不管是男是女都沒關係,我的心意到了就好,而且我相信傅總以後不止生一個孩子的,姐,你就原諒我吧,我以前對你很過分,我現在知道錯了,請你原諒我。”
看著夏雨那張突然表現的很友好的臉,我真是百感交集。
“談不上原不原諒,夏雨,小雲,你們先坐著,我去看看阿媽都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我剛起身,林小雲就攔住了我。
我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小雲,你要做什麼?”
林小雲哈哈大笑:“你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別怕,現在可沒人敢欺負你,我們之所以來道歉,是因為舅舅聯合二舅三舅對我們進行了一番整頓,就連我爸的企業都受到了波及,你還真厲害,有一個那麼強大的老公,我真羨慕你。”
什麼二舅三舅的,什麼整頓,我根本就聽不懂。
但我從林小雲的話裏感受到了心不甘情不願,夏雨拉著林小雲坐下:“你這樣會嚇著姐的,小雲,你先坐下。”
阿媽出來時看我們三人尷尬的坐在位子上沒有半句交流,隻好極力的緩和著我們之間的氣氛。
她們兩個人倒是沒坐多久就走了,我心裏覺得蹊蹺,她們都是被嬌慣大的,怎麼可能會因為生意場上的事情就低頭來認罪,尤其是她們帶來的東西,吃的我都不敢嚐,那衣服我也沒碰就讓阿媽拿去壓箱底了,反正孩子生下來一兩年內都穿不了。
阿媽將她們送來的東西都好好查驗了一下,寬慰我道:
“她們應該是真誠來道歉的,前不久大少爺和幾位少爺一起確實幹了一件大事,可能對林董和夏總的企業都有所影響,再說遲早要和解的事情,早一點對大家都好。”
盡管如此,我心裏還是不太相信她們的目的是這麼的單純。
這一下午我都心驚膽戰的,就像是上演了一場宮心計一樣,吃什麼喝什麼,就連走路都覺得不太自然。
好在傅少川回來的比較早,他在我身邊,我就安心多了。
初六要回星城,這一晚上,阿媽都在幫忙整理禮品,滿滿的一大車,我依然不緊張,但傅少川卻失眠了,一晚上醒來無數次,每一次都問我緊張嗎?
他問的多了,我也就緊張了。
可我緊張的不是我爸媽會不會喜歡他,這一點毋庸置疑的,傅少川不管從什麼方麵來說都是優秀中的優秀,我能找到一個這麼帥的老公,我媽肯定特高興。
但我緊張的是這件事情竟然如此順利,陳香凝出國之後就沒有再做出任何事情來阻止我們。
出發之前,阿媽還在叮囑傅少川,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一次性過關。
我在一旁看著他們,感覺他們之間才有母子的氛圍。
我們開車回星城,這一路上十來個小時的路程,劉亮會在韶關上車,接替傅少川開車。
深圳的冬天很暖和,陽光充足,穿一件毛衣加一件風衣就已經很暖和了,車裏都不需要開空調,但我孕吐反應一直沒有消失,一路上都很難受,到了韶關後,天氣突然驟變。
我們還沒接到劉亮,他說好會在服務區等我們的,結果我們等了他一個半小時他都沒來。
還好出發之前阿媽塞了件羽絨服在車裏,不然我真的會被冷慘了。
聽服務區的人說,衡陽已經下雪了,星城也是天氣到了零下一度,離下雪也不遠。
我要是沒懷孕的話,肯定二話不說一踩油門直奔家裏而去,但我懷孕了,傅少川不讓我開車,而他和劉亮約好了在韶關上車,最重要的是他要等一份劉亮手中的合同。
我們的原計劃是在衡陽休息一晚,但看樣子我們要在韶關過夜,我倒不在乎這些,早一天到家晚一天到家也沒多大的區別。
所以我和傅少川達成一致,在韶關下了高速後找了一個酒店暫時睡下,也跟劉亮約好在酒店碰頭。
劉亮在電話裏解釋,家裏的老人生了病,所以才會耽擱了,傅少川急著要拿到那份合同,我們必須等。
“我想去張家界看雪,可惜懷孕了不能上去。”
一想到下雪,對於湖南的景點而言,張家界絕對是我心中最值得去的地方。
傅少川整個人都有些沉不住氣,晚上的時候接了個電話,他一直都坐在窗邊很沉默,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
劉亮遲遲未到,傅少川的手機又一遍一遍的響起,我們這一晚上都沒睡好,早起的時候劉亮說他在來的路上了,我們在車裏等他,傅少川又接了個電話,跟那端的人大吵了一架後,他不想影響我的情緒,說是下車透透氣。
但我沒料到的是,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奔馳開到他的身邊,也不知道他跟裏麵的人說了什麼,他竟然二話不說就上了車,我本想叫住他的,奈何車子一下子就從我眼前開過了,我急忙從副駕駛轉到駕駛位,也啟動了車子追了去。
前麵的車子開的很急,我一直追到高鐵站,見傅少川下車後,一個穿著大紅色羽絨服的女人笑著挽著傅少川的胳膊,兩人急急忙忙的就進了站,我準備下車去追,傅少川的手機落在車上,一條短信躍然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