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你成了她的蓋世英雄(1 / 3)

“張小姐,請你別動。”

我的雙眼充溢著那一抹血紅,一個戴著口罩的護士伸手抓住了我,然而對動手術的醫生喊:“蘭醫生,麻藥失效了,怎麼辦?”

蘭醫生眼睛都沒眨一下,冰冷的丟下一句:“堵住她的嘴,手術不能終止。”

那股劇烈的疼痛喚醒了我身體的每一個觸感,我反手緊抓住那個小護士:“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而你們現在卻是草菅人命,我會告你們的。”

小護士揪著眉心安慰我:“你就忍忍吧,留點力氣等手術結束後看大少爺給你的視頻。”

在我的房間裏,有一個簡單的手術台,外麵飄著雪,天還未大亮,屋子裏除了冰冷的手術器械碰撞的聲音,再無其他。

麻藥失效後,我的身體感覺都已經被撕裂了一樣,那種疼痛的感覺,就像是肚子裏裝了一個絞肉機,將我的子宮絞成了碎泥,我知道自己無法反抗,雖然麻藥失效了,但我的雙腿根本動彈不了,而我的雙手也漸漸的有些麻木,心裏的那種絕望覆蓋著我,讓我啞聲了好幾秒。

“蘭醫生,你有孩子嗎?”

嗓子嘶啞著,我問出這一句,蘭醫生的雙手突然抖了一下,轉頭厲聲嗬斥小護士:

“把她的嘴給我堵住,這件小事都做不好,你想被開除嗎?”

小護士顫抖的拿了一個布團要來堵我,我哀求道: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隻想生下這個孩子,求求你們放過我,蘭醫生,我想你也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是你躺在這個手術台上,有人未經你允許就想剝奪你的孩子生存的權利,你會怎麼想?如果是你的女兒躺在這兒懷孕快五個月了隻能引產,你會讓她受這份罪嗎?將心比心,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保證從此以後不會和傅家有任何瓜葛。”

小護士下不了手,蘭醫生不顧那雙帶血的手,強行的將布團塞進了我的嘴裏,那股血腥味濃烈刺鼻,讓我的胃裏翻騰作嘔。

我的雙手被綁在手術台上,我毫無還手之力,手術刀在我的子宮裏穿梭,像是要把我的身體都掏空一般,我疼的渾身都有些抽搐,兩個護士哭著摁著我,因為年紀小,她們也沒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其中一個害怕的手都在哆嗦。

蘭醫生好幾次都冷冷指責:

“哆嗦什麼,沒出息,醫生就是要麵對生死的,都不許抖。”

這個漫長的手術一共二十多分鍾,對我而言就像是過了好幾個世紀。

我真想大吼一聲,殺了我吧,這種疼痛實在讓人難以承受。

外麵的雪花似乎越來越大了,天氣漸漸變亮,我側著臉清晰的看著窗外的樹木在寒風的吹動下撲簌撲簌的掉了好幾個雪球,而這個泯滅人性的手術,也終於隨著蘭醫生長舒的那口氣告一段落,她有些疲倦的踉蹌兩步:

“你們倆善後,小鳳,你跟我走。”

她們出去的時候,門一開,一股冷風侵襲而來,我的身子不自覺的打了好幾個寒顫。

我呆呆的望著窗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護士給我穿好了衣服,兩個人合力將我從簡易的手術台上抬到了床上,拿開那個布團後,小護士指著床頭櫃對我說:

“手機裏有大少爺給你留的視頻,對不起,我們也是受雇於人,請你諒解,你這是引產,對子宮的傷害很大,蘭醫生已經給你開好了藥,你要記得按時吃,這些天下雪天氣很冷,你不要碰冷水,也不要洗澡洗頭發,更不要去外麵出風,身體是自己的,你若不愛惜的話,隻會讓自己痛苦難受。”

我的淚水緩緩落下,隆起的腹部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的一樣。

兩個護士一直在房間裏忙著收拾手術用品,隨著又一陣冷風襲來,屋子裏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隻剩下我一身的疼痛和滿屋子彌漫的血腥味。

客廳裏急促的腳步聲響了一陣,沒過多久就恢複了平靜。

我一直沒敢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麼狼狽的自己,也不敢直麵傅少川給我的答案。

我的身下一股熱流襲過,我伸手一摸,我的睡褲已經被鮮紅的血液給浸濕了,我艱難的翻身去打開床頭櫃,又頹然的趴在床沿痛哭。

因為懷孕,又是剛回到星城,房間裏根本沒有衛生用品。

“張小姐。”

我嚎啕大哭了一會兒,小護士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碗紅糖水:

“你剛剛動過手術,大哭傷身,喝點紅糖水好好睡一覺吧,每個人都會遇到不順心不如意的事情,你要想開點,好好照顧自己,振作起來,蘭醫生的車還在門外等我,我就先走了。”

雖然我對這件事情心知肚明,但我還是忍不住問:

“是陳香凝讓你們這麼做的?”

小護士哽咽的回答:“老太太發了話,蘭醫生做了老太太二十多年的私人醫生,她必須聽老太太的話,我們幾個隻是小護士,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完全由不得自己,對不起。”

我苦笑:“醫生?她配稱之為醫生嗎?滾,你們都滾。”

我第一次知道醫生的手術刀原來是拿來殺人的,可我卻沒有半點保護自己孩子的能力,我隻能眼睜睜的任由這群禽獸不如的人一刀一刀的將我的孩子從我的子宮裏剝離,變成一灘血水,留下血肉模糊的屍體。

此時我多恨自己,恨自己太自信,太相信自己從小就沒受過欺負,太相信自己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太相信人性和道德,太相信傅少川可以保護我。

當一切變成刻骨銘心的疼痛,我輸的一塌糊塗。

外麵的白雪太刺眼,我起身想去拉窗簾,一起身就身子一軟倒在床邊,胳膊撞在床頭櫃的邊沿,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

我固執的要去拉窗簾,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窗邊,窗外的雪景真美,我不知道那個在夢裏被我摔碎的西瓜是不是已經被白雪覆蓋,而我剛剛逝去的小天使,是不是已經隨著雪花飛入了天堂。

拉好窗簾回到床邊,我躺過的地方已經是殷紅一片,站在床邊我都能感覺血液隨著大腿滑落,我癱坐在床邊的毛毯上,伸手去拿床頭櫃的那個手機,雙手顫抖的握著手機,我哆嗦的打開,一段視頻彈了出來。

視頻中傅少川站在粉紅色的會場裏,他的身後是一張巨大的海報,依稀能看見海報中的那雙手,纖細修長,想必我沒看到的上方,是一張非常漂亮的臉蛋。

傅少川身穿白色的西裝,左胸膛處的西裝口袋裏裝著一朵粉紅色的玫瑰花,他的笑容如此迷人,可見站在他身前的女人,其魅力是無窮的。

視頻中的配音是婚禮進行曲,傅少川清清嗓子開口說道:

“張路,我即將和曉毓結婚,很抱歉沒能親口跟你說出這句話,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但我們之間沒有可能,所以請你祝福我。”

很簡短的幾句話,後麵跟隨的是很多張結婚照,新娘子蓋著頭紗看不清楚麵容,但是隔著屏幕我都能感受到這份歡喜。

可是,你做了我的逃兵,去成了她的蓋世英雄。

我躺在毛毯裏,渾身虛弱到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腹部的疼痛一直沒有停過,我趴在毛毯上許久,感覺睡褲已經完全濕透了,才不得不爬起來,喝了那一碗已經冷了的紅糖水,站起身來從衣櫃裏找了一套最後的衣服換上,我必須出去買衛生用品,必須給自己做點吃的,我必須趕快好起來,這一筆賬,要清算的一個都別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