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遷雖然勢力小到不足以進入董卓這隻老狼的視線裏,但隻要趙鑄與徐鳳年認為他有潛質,那麼這便是他這隻蠹蟲的優勢,在得到一定資源傾斜之後,李繼遷便能統一北莽與北涼之間的這片荒蕪戈壁,以一個年輕王者的姿態出現在高枕無憂的董卓的臥榻之側,讓這隻老狼無暇將目光越過李繼遷投到離陽的版圖上來。
想到這兒,久久未能提筆的謝西陲如是寫道,“董卓滅族之役中,時年十五的李繼遷沉著冷靜,有勇有謀,率領李氏子弟奮勇突出重圍,在無糧亦無援的西漠戈壁灘上拉起一支三百餘人的馬賊,頗具梟雄之相。”
寫畢,謝西陲又通篇讀了讀,這才卷起來,正要放進熟睡的海東青腳杆上的木筒裏,忽然計上心頭,就算李繼遷今日從河西州啟程去太安城,那也是追不上這隻六年鳳的,兵家前賢有言,要握住戰場中一切有利於己方的事務,眼前這隻呼呼大睡的海東青,其作用應該不亞於兩伍遊弩手吧……既然如此,謝西陲便將紙卷揣在懷中,準備等到戰事了了,再塞進木筒裏,他伸了個懶腰,抬起頭望了一眼帳外。
帳外依然一片漆黑,北地漫長的黑夜未見一絲亮光,謝西陲大略算了算,李繼遷所部逃跑所用的時間,相信睡過了這個夜晚,這群顆粒無收隻留下幾十具屍身的馬賊便要向西遁去……謝西陲給了部下一個晚上去休整連天趕路的疲倦,隻給了昨夜與自己打趣多時又貪杯的李景福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睡覺,而對於自己,則一刻鍾也沒給,他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來,走向自己的甲胄。
本就睡得極淺的李景福被“叮叮當當”的甲胄穿戴聲吵醒,誇張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上滿是抱怨,“哎……不遑啟居,玁狁之故啊!”嘴上雖是這麼說著,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快步走上前幫著謝西陲係上護手。
謝西陲笑著說道:“小子看了一夜兵書,怎麼腦子裏全是《詩經》?”
李景福憨憨地付之一笑,短短淺淺的一場夢,夢中景,夢裏人,不足為人道。
謝西陲將右手繞過李景福腦後,握住他的後頸,一字一頓地說道:“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豈不日戒,玁狁孔棘……”李景福喃喃地重複了一遍,仰起頭堅定地說道,“玁狁孔棘,日日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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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個時辰,沒有抱怨,也沒有埋鍋做飯,人不言,馬不嘶,百餘騎大雪龍騎在馬上無聲地啃著凍得像石頭一般的幹糧,離營西去,一陣朔風吹過,這裏便會失去溫度,再來一場雪,這片稍有人氣的營地就會變得像遺棄了一般,仿佛入冬之後便從未有人來過。李繼遷,這個未來的戈壁灘上的霸主,此刻依然沉浸在夢鄉,遠沒有意識到今日天剛見亮的時候,自己即將迎來戎馬一生中的唯一一次被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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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i了!Lei了!這天也太冷了吧!!!看官老爺們注意保暖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