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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月華又驚又怒,壓低聲音道:“風荷,你敢傷害他們任何一個,我絕不會坐視不管。”

左風荷抬起手臂,手臂上裝著她的袖弩。沒有任何示警,箭光閃爍,眨眼釘入月華前胸。貴婦人搖頭歎息:“你又來了——好像人人都該聽你的,好像隻有你知道我們該怎麼活下去。高高在上的女巫,我討厭你很久了。”

“放過他們。我跟你走。我就是預言師。”蓮師忽然開口。

彩夕不由自主地叫道:“蓮師!”

“天命不會屬於你和星鈞。”蓮師安穩地說,“你們為了所謂的大義,過界了。逼死發妻的男人和弑父的女人,天命不會屬於你們。”

“就為了這些?”左風荷的眉毛輕輕抽搐,冰冷的口氣中夾雜了憤慨,“那你要天命屬於誰?請問這世上哪個王的雙手潔白無瑕?”

蓮師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你呀你,穿上華麗的衣服仍然是隻懂得殺人的刺客,你怎麼可能明白?”

第二支箭刺入蓮師的喉頭。“蓮師!”彩夕和月華異口同聲叫起來,眼睜睜看著蓮師仰麵倒在地上。

鹿晚萍看著她數十年的宿敵就這樣死去,默默地說不出話,垂下頭默哀似的靜了一會兒,說:“夫人,事情了結了。”

“不。”左風荷向她冷笑,“你看不出她在說謊嗎?”

月華一手捂著胸前的血漬,睜著悲憤的眼睛瞪向左風荷。借助月光的力量,她召來星鈞的影像。若問世上有誰能夠讓殺戮中的風荷停下來,唯有她的丈夫。

“夠了風荷。”地麵升起淺淡的白影,男人的形象漸漸清晰。“天命要怎麼樣,就由它去吧。我們仍然可以過我們的日子。”

“已經沒有‘我們的日子’了。”風荷望向他時,眼中有了光,淒淒艾艾地跳動著。“‘我們的日子’從來沒有來過,霧萋死後,它永遠不會來了。”

男人的影子帶著傷感而憐愛的神氣望著她。風荷緊緊地握住韁繩,似乎渾身的力氣都用在雙手上。“我知道你愛我,可是我已經不能擁有你全部的心了。那麼至少要締造一樣東西,讓我們共同擁有,共同珍惜。”她聲音苦澀,笑容更加苦澀,“這樣東西必須足夠珍貴,珍貴得讓你無暇頻頻回顧你的過去。必須足夠複雜、足夠沉重,你一個人無法承擔,需要我在你身邊分擔。這樣東西,隻能是一個全新的、廣闊的國家。”

她說話時,有幾名士兵和騎士從法術中解脫,或者逃命,或者試圖攻擊風荷。但鹿晚萍的三個馴妖輕易將他們製住。彩夕也重獲自由,跪到蓮師的遺體旁。

蓮師氣息全無,臉上的神色卻坦然無憾。

“隻有你是玄鬥齋的主人,星字的繼承人。”彩夕落淚為她闔上雙眼,“無論當初是用怎樣的手段贏得這個字,今時今日你師妹已經無法同你媲美。無人能同你媲美。”

“鹿晚萍你還在等什麼?女巫無法承受殺人的罪孽?那就把你的馴妖暫交給我!”風荷大喝的瞬間,鹿晚萍心神動搖,馴妖體會主人心意,自動向風荷屈膝。“一個也不留,全部殺掉。”風荷厲聲說出這話,紅繰的水、白綾的毒、玄絹的絲齊齊襲來。

“誰來幫我?”彩夕抱著蓮師的屍身,仰麵向夜空大喊:“世間一切妖魔,我用你們的未來交換!誰在今夜救助我,我就用這條性命破解天機,告訴它命運,改變它的未來!”

“此話當真?!”當即從雲層中傳來滾滾雷聲,龐然大物從天而降,輕易將鹿晚萍的三個馴妖攥在手心。“預言師,你不要食言!”它車輪般的碩大眼睛炯炯有神,渴切地盯住彩夕。

“絕不食言。”彩夕咬牙切齒,“讓這女人為蓮師的性命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