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來不及對她不專業的作法抗議,身子已不由自主地被吸了進去。
“嚇!小小守宮也占一個名額?出來!出來!”她倒提收妖瓶,想把我放出來,卻不懂得正確地使用,害我在瓶中跌跌撞撞滿身傷。
瓶口露出她向內窺探的一隻眼睛,她歉意地說:“我看你不像大奸大惡,收你純屬失誤。我的收妖瓶隻能裝十隻妖怪,等到裝滿,師父自然幫我倒出來。待我收服歸塵,就離成功又近一步。暫時委屈你!”
我環顧周圍——原來我是她收服的第一個妖怪……我想起春空和春星,想到要辜負春霜以生命交換的托付,忍不住大急。“我在外麵還有很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先請你師父放我出去?”
收妖者已經把瓶塞蓋上,聽不到我的話了。
那兩個小狐會怎麼樣?我急得團團轉,卻沒有足夠的法力破瓶而出。試過無數種逃脫的方法之後,我終於偃旗息鼓。
以這收妖者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製服歸塵。但我見證了她的功力日漸長進,在我之後被收服的妖怪,一個比一個強。
從他們口中,我得知歸塵的零零星星的傳說。像歸塵這樣的妖魔,不會缺乏傳說。
有妖魔說,他終於找到紫露,但她那時已經死了,歸塵帶著她的屍身隱匿起來。也有妖魔說,歸塵發現了傳說中尋找預言師的那個社團,從此之後他消失無蹤。
他們問我為什麼打聽歸塵的下落。他們覺得,我這小小守宮似乎跟大魔頭沒有瓜葛。
我沒有回答,沉默地等到了十隻妖怪收齊的日子。
那天放我出來的女人穿著一襲雪白的衣裳,蒙著白色麵紗。我似乎在哪裏見過她,但又想不起來。她提起我的尾巴,向女收妖者搖頭:“這也太不像話。你不該耽誤他的修行啊!”
女收妖者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毛丫頭,卻還是像孩子一般吐舌,沒說話。白衣女人把我放在手掌心,眯起眼睛說:“和彩夕相遇過的小留,你走吧!”
“謝謝。”我向她俯首,想起她是誰——很久之前,我在巫呂山巔見過的人之一,顏彩夕的同伴。臨走前我轉頭鄙視女收妖者:“現在過了多少年?”
她立刻回答:“十五年而已!”
“十五年!”我倒吸一口冷氣,擔憂春空與春星的下落。白衣女人似乎能夠聽到我的心聲,款款說:“不必擔心,他們已經走上自己的宿命。他們……已經忘了你。”
“不可能。”
“和預言師有關的記憶,都會慢慢消失,最終讓所有預言師的事跡,在世間無跡可尋。他們不肯放棄對姐姐和父母的記憶,所以先消褪的是和預言師相愛的你。”白衣女人言之鑿鑿,對預言師非常了解。“你現在可以走自己的命運之路了,留。你是非常少見,能把預言師牢牢記住的生靈。要好好地記住他們,讓世間知道他們曾經有著怎樣的故事。”
我好奇:“你是誰?”女收妖者挺胸抬頭,驕傲地宣布:“我乃城隍在人世的代行者,龍芳沅是也。”
“……我沒有問你。”我正視白衣女人,期待她的答案。
“樓雪蕭。”她報上一個我從未聽過的名號。“我們還會再見,我有預感。”
“嗬!”預感二字觸動我的傷心之處,我匆匆地拔腿離開。
“留!”樓雪蕭喚住我,慢慢地說:“你……在和預言師相遇的途中,也會遇到‘他們’。”
她沒有說“他們”是誰,但我知道:那些尋找預言師的妖魔,他們還在,他們不會停歇。
“太好了。”我冷漠地說,“如果真是那樣,我要為春霜和紫露的犧牲索回公道。”
“喂,小東西,讓我幫你,作為這十五年失去自由的補償吧。”龍芳沅爽快地提議之後,補充說:“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現在很強喲!”
我拒絕了她的提議,說:“以你我現在的力量,根本是螳臂當車嘛!想要對付他們,我至少要老老實實修行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