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劍拔弩張(1 / 2)

不光隻有謝雨皇發現了這點,幾乎是所有大周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敕勒可汗帶著這女子,分明是想告訴大周的人,他們敕勒所能馴服的,並不僅僅是雄鷹野馬!

身後傳來賢妃的一聲冷笑:“大周人花拳繡腿,至少好過你禍亂叛國!”

“我雖生在大周,卻不是大周之人!”那女子卻不生氣,雙手抱在胸前,在草原中央緩緩踱步,“大周女子自出生起,便隻能待嫁閨中,沒意思!”

賢妃道:“待嫁閨中,是為了能嫁得世間最好的郎君,伴君身側!”

那女子唇邊譏笑的意味更濃:“更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你們大周的女子,居然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心甘情願地讓男人來主宰自己的命運!”

言罷,她抬手,五指一鬆,將自己的弓扔在了地上:“大周的女子,可有哪一位,願意與我比試的麼?”

近晚的風幾分蕭瑟,肆意揚起她束在腦後的發,那些深居宮中,抬首徒見四壁的人,自然不禁疑惑,身為女子,眼裏如何會有如此凜冽的光芒?

然而,正是因為深居宮中,在場的女子,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諸位皇子輸給了敕勒可汗,在這無煙的戰場之上,大周已然是落了下風,好不容易需要女子站出來撐起門麵的時候,這些嬪妃才發覺,自己往日學的隻有繡花織布,至於騎射一類,更是一竅不通。

皇上手中撥動的佛珠,也凝固在了那裏。

那女子也並不催促,隻是抱著手,靜靜地立在那張弓前。目極青天,天似穹廬,卻有一個身影,自那淺草深處盈盈走來,淺色的衣衫以及麵紗,似乎都要與那天際的顏色,融為一體。

她走到那女子身前,俯身,撿起了那張弓。

身後的人群頓時議論紛紛:“一個區區的女官,怎麼可能比得過那些自幼習武的人?”

“是啊,不站出來也就罷了,若是輸了,豈不是又丟了大周的臉?”

“我看她啊,是和那阮曦一樣,想升職想瘋了。”

謝雨皇對那些議論視而不見,緊接著,她咬住袖子上的披帛,將自己的右臂,束在了腰間。

身後的嬪妃再次睜大了眼,議論之聲,反而戛然而止了。

“說吧,你要怎麼比?”

那女子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一隻手,便想贏我?可惜,我不和拿不起弓的人比。”

謝雨皇不與她爭論,掀起那礙事的馬麵褶裙,一個縱身躍至馬上,赤色駿馬在她身下撩起前蹄,一聲嘶鳴。

“與你比,一隻手就夠了!”

“哈哈哈,果然不錯!”看見她一氣嗬成的上馬動作,那女子終於開始正視眼前這個對手,也翻身上馬,指著遠處的幾個草靶,道,“我也不難為你,射中靶心,多者獲勝!”

謝雨皇勾起一邊的唇角,兩人相視之間,身下駿馬已經飛馳而去。耳畔疾風呼嘯,身下馬不停蹄,目所能及之處,隻有一片天際,浩渺無雲。

她的思緒,一下子回到多年前,青崖山上那個不諳世事的女子,唯一的念想,便是能與她的玉宸哥哥一起,並肩攜手,飲馬江湖。

而如今,她卻隻有在比試之時,才能略微地感受一下這種策馬揚鞭的快意——她其實並不認為這是一場比試,而是將壓抑了三年的鋒芒與豪情,在此刻盡數抒發而出。

但她的思緒,終究是被不遠處那個草靶拉了回來。

馬蹄聲依舊不絕,狂風忽過,替她撩起了麵紗。她俯首,牙關一咬,將羽箭從拴在馬鞍一側的箭囊中銜了出來,左手緊緊握住長弓,固定住羽箭的方向,再度將弓弦和羽箭的箭尾一並咬在齒間,拉成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