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探春(6)(1 / 2)

“春風來海上,明月在江頭。燈火家家市,笙歌處處樓。無妨思帝裏,不合厭杭州。”白居易這首描寫杭州城繁盛的詩,用來形容陸重光此刻所看到的景色最為貼切,站在西湖北岸寶石山秀麗挺拔的寶俶塔旁,居高臨下,可以俯視整個杭州城。

劉氏兄弟滿麵春風地跟在陸重光的後麵,能和杭州王主簿一起登高望遠,欣賞這絕妙景色,吟詩作樂是何等的風雅之事。劉家兄弟一直極力想要融入杭州的文人雅士的圈中,無奈杭州城裏的文人卻譏誚他二人胸中無文墨還附庸風雅。如今城中的風流人物王仁德卻願意和他們為伍,這事傳出去,也好叫那些看低他倆的人刮目相看。

劉文淵看天色已晚,湊到陸重光跟前,滿臉堆笑道:“賢弟,你看天色已晚,今日為兄做東,宴請你和錢老板,聽說錢老板給你帶來了好消息,讓哥哥我也替你高興高興。”

陸重光故作驚訝道:“劉兄,這你都知道啦,既然是我的好事,當然應該我來請。”

劉文钜也跟了過來,插嘴道:“王賢弟,此言差異,你和錢老板是我兄弟二人引薦認識,現在促成了你的心願,也算我兄弟二人完成一樁美事。”

陸重光正要推辭,劉文淵過來阻攔道:“賢弟不要再推辭,就這麼定了,我們在樓外樓已經定了席位,下次賢弟再請我們也不遲。”不由陸重光再做推辭,劉文淵拉著陸重光下了寶石山。

寶石山和孤山相距不是很遠,下了寶石山,步行數裏,便來到位於孤山腳下的樓外樓。樓外樓裏已經人聲鼎沸,座無虛席,在夥計的引領下,陸重光一行三人來到二樓一間雅座。推門進去,錢老二連忙笑臉相迎,原來他已經在包間裏久候多時。

錢老二招呼三人圍桌坐定後,夥計送來茶水,錢老二連忙湊近過來一臉奉承道:“陸公子幾日不見,越發顯得神采飛揚。”錢老二有意拓展生意,多找幾條生財之道,像陸重光這樣愛好風雅的商賈,一旦與他攀上了交情,以後自然財源滾滾。

陸重光也跟他客套道:“錢老板滿臉春風,定是又接了不少大買賣。”

錢老板眉開眼笑道:“哪裏,哪裏,托陸公子的洪福,錢某在這個行當內混口飯吃。”陸重光聽到他的這番話,心想,隻是說了幾句話就賺了三百兩,還隻是混口飯吃?心中越發厭惡此人,陸重光若無其事問道:“明日之事,錢老板是否作陪。”

劉文淵連忙插嘴:“這是錢老板第一次介紹給陸公子的生意,而且數額較大,總不能讓陸公子這趟買賣有什麼閃失,我看這次錢老板還是陪著陸公子去見那賣家妥當。”

錢老板斂了笑容,頷首道:“那是當然,平日裏我隻負責尋找線索,買賣之間搭個橋,就不會再過問買賣雙方的事情。但是此次交易涉及千金之資,又是陸公子第一次和我錢某人打交道,錢某人一定會到場。”

錢老二看了陸重光一眼,猶豫道:“不過……賣主還有一個條件。”“條件?”陸重光揚眉追問道:“他要什麼條件?”

因之前交易的數額雙方已經確定,可沒有想到那賣主臨時改變了注意,竟然要求加價,錢老二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將這條件說出來,會不得惹得陸公子發怒,他隻得硬著頭皮道:“那畫卷是賣主老父親的心愛之物,隻因在外麵欠了許多賭債,才將這畫拿出來賣。又恐老父親發現後大發雷霆,於是想到要陸公子再加一幅前朝文征明的《石湖圖》,這樣他也可以對其父謊稱拿那山居圖卷和人家交換了,隻是不知道這幅畫卷的價值,被人欺騙而已。”

陸重光蹙眉沉思片刻,麵色有些陰晴不定,淡淡道:“按理說,之前我們都已經確定好交易的數目,現在臨時卻要作改,實在說不過去。”陸重光暗自思量著,他們用一幅假的山居圖來換一幅真的《石湖圖》,外加一千兩黃金,這如意算盤未免打的太好了。

錢老二聽了陸重光的話,不禁緊張起來:“那是,那是,可是那賣主非得加這條件,我也沒有辦法,如是不依他意見,恐怕陸公子難以達成心願了。”錢老板料定這陸公子對這山居圖卷是誌在必得,輕易不肯舍手,即使加上的條件有些苛刻,想必他一定能答應,之前已經派人將這陸公子的底細也稍微摸了一下,沒有想到,這位陸公子竟然是知府衙門的王主簿,而在他的主簿住處,書房裏正掛在這幅文征明的《石湖圖》。

陸重光轉念之間,又滿臉笑意道:“說來也巧,我府裏正好有這幅文征明的《石湖圖》,若是這賣主提出其他的畫卷,陸某還真的無能無力了。”

錢老二麵露喜色:“這麼說,陸公子,這是答應了?”

陸重光笑意更加從容道:“那是當然,希望我們明日行事能一切順利,這裏小弟要敬劉兄一杯,多謝劉兄設酒席相待。”在一旁伺候的夥計,幫著將空酒杯注滿,陸重光舉杯將酒一幹二淨。劉文淵又叫來倆個唱小曲的丫頭,包廂裏的氣氛又開始熱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