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憶江南,最憶是杭州,“濃烈春色憶江南,最是杭州四月天”。白、蘇二堤上遊人如潮,女眷們皆穿著嬌媚、俏麗的春裝,似與百花爭奇鬥豔,給四月裏的西湖增添了一抹別樣的風情。藍梅至去年冬月隨母親一起來到杭州,這還是頭一次陪著母親和雲姨一起逛西湖,藍夫人著一件絳紫色暗花緞對襟上衣,下麵著一條素色百蝶裙,看起來清雅別致,身旁的秀雲著一身淡藍色素綢一字襟上衣,下麵著一條藕色繡花月華裙,亦非常地秀麗動人。
藍梅今日穿一身鵝黃裙衫,頭發烏黑如墨,梳成雙髻垂在耳邊,發間點綴著細碎的珠光,看上去嬌俏可愛。雖還有兩年才到及笄之年,眉目之間有了些少女的羞澀,身型亦長了不少,立在樹下也有亭亭玉立之感,想必用不了幾年定然出落得更加美麗動人。
西湖今天豔陽高照,到處花香四溢,彩蝶翩飛,藍梅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致,似乎有些目不暇接,她拉著母親和秀雲姨沿著湖邊看著新鮮的景色。逛了大半日,藍夫人略感有些疲憊,一行三人便回了在杭州的住處。
藍家在杭州也有祖產,在保佑坊的細紗弄有一個長方形的宅第,是典型的浙派建築,結構精巧,雕刻精細,這裏雖然沒有梅溪的大宅院寬闊,但也被布置的典雅景致。入大門西行數十步,便至門廳,這裏便是藍家平日裏會客的地方。入門廳,見一方寬敞的天井,左右各有廊房三間,用於私下會晤之用。穿過門廳,便是海棠廳,是藍家用膳之處。廊東有耳門通東北隅的蓮池,池中種有荷花,並養有錦鯉,通過池中的曲折廊橋,在蓮池之北便是觀書樓,上下兩層,下層東西廂房便是藍之訓和藍應詳的書房,上層便是藍家兩位少爺的住處,將兩位少爺安排在這裏,也是希望他二人能勤於功課。
廊東有耳門通往西部內宅,前後三進,周以回廊,並以開闊的石板天井相隔,高大寬敞。第一進是藍之訓的住處,第二進是藍應詳和藍夫人的住處,最後麵是一個獨立的庭院,剛進小院,似乎聞到了脂粉的香氣,四周皆種植了花草樹木,掩映在樹叢的三層小樓亦被裝飾的古色古香,幽香典雅,四周廊下皆飾有白色素紗帷幔,這樓喚作月華樓,藍家女眷皆住在此樓。
竹,菊二人和新請的趙媽住在一樓,而秀雲住在二樓,藍蘭年紀尚小,隨秀雲住在一起。三樓便是藍梅的閨房。藍家人生活一向節儉,但一大家子人的生活起居還得照顧周到,藍夫人又雇傭了一個老媽子,一個丫鬟,一個小廝,雖然剛開始在杭州的生活有些不適應,但是藍夫人還是將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條。
到了晚膳時分,趙媽和新來的丫鬟蓮香張羅著晚飯,藍之訓的身體在家人的細心照料下,已經漸漸好轉,正在書房畫畫。藍少夫人派了小廝昌茂去請老爺來海棠廳用膳,菊香領著剛放學的兩位少爺去後院洗漱,估計一會兒就來。藍夫人朝門外望了望,天色已晚,但是藍應詳還未回府,她差了竹香又去門外看一看。藍家在杭州有一家當鋪,一家古董店,還有一家書店,皆由藍應詳一人打理,亦是十分地辛苦。
終於一家人聚齊,圍坐在飯桌前用膳,一天也隻有在此時,全家人才能愜意地暢談幾句。藍之訓詢問了鬆、柏二人在學堂裏的功課,也問起了店中的生意情況。這三家店都是祖產,從上輩開始經營,雖然沒有多大的賺頭,但維持一家人的開銷倒不成問題。
因藍梅已經來杭州大半年,前幾日藍夫人出門,看到杭州城裏開辦了女學,回來便和藍應詳商量,也讓藍梅入學,藍應詳久居杭州,思想變得開明,同意了夫人的建議,隻要父親同意即可。
少夫人看著自己的夫君,等到藍應詳點頭示意後,她小心翼翼地說道:“爹,媳婦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