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們不走!”
“不能違抗,這是命令!就算沒有我,你們還要找九皇子!他才是你們應該舍命救助的對象!”她的語氣不容違背,又帶著一種難以壓抑的憤怒。
“公主!”
“放心,我不會死的。”語氣難掩涼薄之態。
“兄弟們,我們從這邊走。”眼看勸說無果,晨安等六人從左邊路口飛馳而過,沁陽反而駕馬停了下來,眼看著六人消失在視野中,不多久時身後不遠處傳來蕭蕭馬鳴。她嘴角微微上揚,涼薄一笑,立刻駕馬離開。
沒多久,潞水河岸已在眼前。
如果不是親眼想見,任誰都不會想到,距繁華的帝都不足百裏的地方,是這樣的一片荒無人煙的地方。眼前的鹽堿土地早已板結,不遠處一條赤紅色河流深不見底,抬眼望去,滿目瘡痍。
沁陽端坐在馬上,轉身看著身後緊跟而來的大批人馬,殘陽如血。
“公主,何必呢?”開口的是靖律司掌舵者司律使鄒閆,人稱“鬼孑”。掌握著大荊龐大的信息庫。
“真是的,出來一趟,勞煩這麼多人來找,還真是罪過呢。”不在意的擺擺手,風輕雲淡的樣子與平日無異。
“大膽!先帝恩準免你九族,不知感恩,反而讓你劫地牢,還不知罪!”當朝靳王怒斥。靳王乃先帝的十四皇弟,不曾有大成就,也不算是碌碌無為。
“這不是年紀小,愛玩呢。四皇兄,你說呢?”她的目光瞄準眼前從未說過話的景陽帝身上。
“放肆,當今天子麵前,豈容你撒野。”皇禦司統領司禦使昌武將軍啟旻生性耿直,說起話來也毫不顧忌。
“皇帝不急太監急,看來你注定一輩子當你的奴才!”不疾不徐的態度本不似一個將死之人。
“你……”
“昌武將軍切莫生氣,我這皇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懂。”景陽帝此時淡淡出聲,傳言中本該針鋒相對的兩個人,彼此態度甚是微妙。
“還是皇兄了解我,靳王叔,好歹我也叫了您十來年的皇叔,怎麼敘敘舊還不成了?鄒閆大人,咱們也算是熟人了吧;昌武將軍,前些日子你還是本公主的部將呢,怎麼才幾天就主仆不分了呢?哦,也對,我是階下囚了,還真是要‘各自飛’了呢。”沁陽的語氣平靜似水,確實給了人一種長話家常的感覺。
“沁陽,看在兄妹十幾年的份上,臨死前,我可以應允你一個力所能及的要求。”景陽帝看著眼前不遠處的少女,不由得噫噓唏。
父王在時,這個皇妹的確讓不少人眼紅。景陽帝想著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皇兄的一番好意,妹妹我怎好推卻。”似是感歎,更多的卻還是嘲諷。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無視她語氣中的憤怒與不滿,景陽帝仍是一幅翩翩公子樣。
“皇兄,我死後,就不要在追究了吧。”語氣懇切,景陽帝不由地想起了她三四歲時抱著他的胳膊撒嬌讓他帶著出去玩的樣子。卻不曾想,如今已至如此田地。
“好,朕允。”
接著又靜默了很久。
“皇兄,最近我總在想以前的你難道就是這樣?無情又冷漠,事非還不分!”與其說是憤怒,更不如說是控告!控告他事非不分,競認為自己是叛賊!
“法不殉私,理不容情,再說,法令是父王下達的。”他並沒有看她,隻是冷靜的講出這個看起來合情合理的說法。
“好一個‘法不殉私,理不容情’,皇妹我認栽!”說完不等其他人反應,隻是靜靜的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四周,翻身下馬向身後的潞水河撲去,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陛下,這……”司律使鄒閆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心生驚歎之意。不愧是見慣了生死,沙場裏來去自如的“塞雁戰神”,臨死竟也這般的不甘任人擺布。
“陛下,這難道就算了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靳王急忙想派人下水搜尋。
“那皇叔自己下水尋找吧,朕先回宮了。”說完調轉馬頭,看也不看身邊的幾人,駕馬離開。
“……咱們也走。”靳王猶豫很久,還是無奈的撤了回去。
潞水河發源於北疆的克斯大雪山,本是一條造福沿途的母親河,途徑帝都黎陽,這個地方由於千百年前的火山以及地脈運動,無數的岩漿動植物屍體在這裏堆積,形成了具有強烈腐蝕性的土質,河流流經便成了一條令人望而卻步的死亡之河。飛禽走獸落入河水不到一刻,便屍骨無存。
要說從這樣的河裏打撈一個人,那完全是將活人逼死。
至於為什麼帝都可以跟這樣的一條河相距不到百裏,完全是因為這條河是道天然的防禦,河寬近百尺,完全足夠成為護城河。
隨著大部隊的離開,喧囂平複,又一度的蕭瑟。
就這樣死了麼?有點失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