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話,他更不會主動開口。沉默就像洪水一般,破堤而下,淹沒了整個車廂。
車子在南氏旗下的一家高級會所停住,洛司語傾身,推門準備下車,發現駕駛座上的男人沒有動的意思。她狐疑的轉身,試探的開口,“不是這裏?”
南容沉默了會,倏地轉過頭。視線對上的瞬間,洛司語似是被那雙幽深莫測的黑眸掀起的旋渦吸入,心狠狠的顫了下。
“怎……怎麼了?”她努力克製自己被擾亂的心緒,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可話出口卻慌張的結結巴巴。
南容沒有收回視線,眸色反而越發幽沉,深深的看她。他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雙眼微微眯起,手緩緩鬆開。“洛洛,我依舊不愛你。”
洛司語渾身猛地一震,像是被電擊一般,臉色唰的白了。她沉吟了片刻,唇邊勾出堪稱完美的弧度,聲色淡淡的,“嗯,我知道。”
她太過冷靜了,看的南容到一時心煩,收回視線看向車窗前。
沉默在車廂裏短暫的停滯了片刻,南容再一次開口打破,“所以,你該托付一生的人,不是我。而我,也不能許你一生的承諾。你,明白麼?”
這些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殘忍,可最終還是狠心說出。
洛司語一下子靜下來了,呼吸都是淺淺的,幾乎聽不見。她沉沉的低著頭,瞪圓了雙眼,極力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晶瑩。身前的衣襟,在她的白皙纖細的指間擰成一團,深深的褶皺刺痛了雙眼。
“……我明白的。”緩了好一會,她在確定眼淚不會奪眶而出之後,咬唇艱難的開口回應。指甲深深的陷進肉中,涔出的紅,有一點點醒目,生生的逼回了眼眶中的溫熱。
她明白的,他的愛全部給了許安歌,一分一毫都無法分給她,又哪來的一生能承諾給她!她一直都是明白的,隻是不說,自欺欺人罷了。
洛司語深深的吐了口濁氣,抬頭轉向身旁的男人,嫣然一笑。“我知道,我們那份協議,我記得。”她唇邊勾起的弧度完美無瑕,不經意間染上一絲苦澀,卻在被發現的下一秒鍾被她斂的滴水不漏。
她風輕雲淡的語氣,讓南容瞬間再次眯起雙眼,轉頭看來的目光中透著一絲不解。緊抿的唇緩緩啟開,“洛洛,洛彬是我兄弟。你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的責任我會幫他承擔起,即便那張遺書是假的。物質上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說,隻要我有。”所有看似美好的承諾後麵,都有一個意料之中的但是。
“但是,我唯獨——”
“沒有愛。”洛司語搶下南容要說出的話,秀眉微挑,故作輕鬆加了句,“我說的……對嗎?”
她語氣裏刻意渲染了喜悅,帶著幾分邀功的得意。
南容給洛司語嘴角勾起的笑晃了眼,他眉心一凜,“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被他說出,卻是意外的解開了洛司語繃緊的一根弦。她懸了一整天的心,竟緩緩的安放回原處了,卻還是聽見了碎裂的聲音。不痛,隻是聲音有些刺耳。
失望攢夠了,熱情耗盡,心灰意冷之後答案入了耳,也就不那麼殘忍了。
因為,她早就猜到了。提前給自己打了預防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