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難道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他心裏頭真正想要的嗎?
一直以來,他的雙眼說好聽一點,那叫雲淡風輕,但是說得難聽一點,隻是對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事物都沒有任何興趣而已。
每當顧梵露出古井無波的視線,我的心都會重重地一疼。
我深愛著顧梵。為了他我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全部。但即便如此,我也仍舊喜歡這個世界上的美食、喜歡漂亮的小衣服小裙子、喜歡一次次變強那種挑戰極限的刺激、更喜歡懲惡揚善帶來的成就感。
可是顧梵不一樣。
他的仁善來自於修佛者的本性,而他的殺伐果決則是一個修煉者千百年來積累沉澱的本能。這一切,與他本身的意誌完全無關。他可以一時興起去救一個讓厲鬼纏身的人,也可以因為“覺得無聊”就對他人的遭遇冷眼旁觀。
在對我動心之前,顧梵好歹還吞噬我的魂魄讓自己活得自由這樣一個“鬼”生目標。和我相愛之後,他真正認真去做的事情,其實就隻剩下暗中驅趕那些因為我的魂魄而聚集過來的遊魂野鬼而已。
但是最近他的態度逐漸產生了變化。尤其在遇到閆禎之後,顧梵過往的野心終於漸漸蘇醒了。
在光複國土這一方麵,我實在是幫不上她什麼,畢竟我連他過去的人生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都一無所知。而要說什麼母儀天下,我更是一竅不通。
所以對我來說,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盡可能不給他添麻煩。
而我手中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道癲這一顆定時炸彈,還有江槐村之中意義不明的上古陣法。如果零號小隊送來的這個東西真的有用,等於一下子將我身上的問題解決了百分之五十,所以,這不算是大禮算是什麼呢?
我一邊想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對方送來的盒子打開了。
這個盒子統共隻不過是我巴掌大小,表麵畫著精致的金色花紋,拿在手裏也沒有任何的分量。要說裏麵的東西真的能夠將道癲控製在我手中,我心裏的確有些懷疑。
但再多的懷疑也比不上眼見為實啊。
我一邊想著,一邊掀起了木質盒蓋。
出乎我意料的是,盒蓋下麵倒是還藏著一層玻璃。
這個結構一下子讓我想起來小時候叔叔阿姨給我買的金鈴子。金鈴子是滬市的地方方言,說白了其實就是一種會叫的昆蟲,因為聲音很清脆、甲殼裏又有金色的光澤,所以才有了這麼個好聽的別名。
那些裝金鈴子的小盒子,就是一個扁平的、表麵裝有一層玻璃的盒子。為了避免小孩子將蟲子放出來、甚至是誤吞下午去,這些盒子都是四麵密封,比較昂貴一些的表麵會有一個可抽拉的木片,不玩的時候塞回去遮住了光金鈴子就會安靜下來。
基本上,這就是個裝著活物的殘忍玩具。
而我手中的盒子顯然是一模一樣的結構,玻璃片背後,則正蜷縮著一隻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