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澤見眾人有意,向步回辰微微一笑,道:“步教主,這支歌舞,乃教坊新製,喚作《飛龍引》。因有劍意,小王不得不先問尊意,以防有驚擾客人之嫌。”步回辰微微一笑,心道這等女子劍舞,能將見慣戰場廝殺的軍人如何?當即應道:“如此新奇歌舞,本座豈有不想瞧之理?”鄭澤微微側臉,向身後笑道:“步教主有令:卿卿獻藝如何?”
他身側陪席的南宮蝶嬌聲應諾,竟長身而起!眾人目瞪口呆,這樣兩軍雲集的宴會之上,豈有令王妃獻舞的道理?隨侍在步回辰身側的南宮熾臉色僵硬,瞧著自己的妹妹眼波流轉步下席去,水袖一舞,從袖中舞出一條精光閃爍的銀色綢帶。刹那之間,庭中舞女娉婷起立,側身揮臂,一時間數十條綢帶在空中流光飛舞,宛若遊龍——那竟不是綢帶,而是數十柄寒光閃爍的軟劍!
步天諸將俱各大怒,軟劍這樣兵刃,有鞭之韌,有劍之利,最是難學難精,沒有明師點撥指教,連入門都難。江湖之上,以刀劍作兵器的大豪甚多,但是以軟劍為護身兵刃的,天下惟有步天教主步回辰一個人!雖然他自恃身份,平日不以兵器禦敵,護身軟劍出鞘之時更是少之又少,但提起軟劍名家來,江湖上誰人不識步回辰?此時他的成名兵刃,竟被數十名歌女執在手中,作歌舞調笑之樂——寧王輕侮之意,撲麵而來!
此時樂工齊奏鼓樂,眾女軟劍翻飛,如眾星拱月般將紅衣戰甲的南宮蝶拱衛在中央。南宮蝶妙目顧盼,劍氣縱橫,一招一式之間如流雲飛雪,輕鴻振翅,極有章法。步天眾將雖暗自氣惱,卻也被這美妙劍舞吸引住了目光。惟步回辰愈看愈怒,南宮熾愈看愈是愧悔無地——南宮蝶所識的軟劍功夫,盡是昔日三人習武喂招之時,步回辰點撥她的三招兩式!雖然劍法不全,但步回辰在軟劍上下了多少苦功,造詣何等精妙。隻一招一勢的變化,便令人目眩神迷。此時卻被南宮蝶作了媚人色藝——這不但是在侮辱步回辰,還是在侮辱授他軟劍,教他武功的義父,前任教主步天風!
步回辰神色冷硬,正要推案而起。忽見南宮蝶已舞至近旁,一瞬之間,美目斜睨。步回辰與她目光相對,一眼瞧出了她眼神中的無盡怨毒之意。隻覺刹那之間,殺氣橫生!南宮蝶袖子一抖,那軟劍劍鋒如附骨之蛆,直向他喉頭取來!眾人大驚失色,步回辰不躲不避,右手二指倏地伸出,正攖其鋒!便聽一陣叮零鐺啷之聲,那柄軟劍已被步回辰內勁震得寸寸斷絕,散落在了地上。南宮蝶目光如惡鬼一般,狠狠地盯著步回辰!南宮熾早已搶步上前,與三名親兵一左一右地護住了自家教主,毫不示弱地與妹妹對峙,指間已暗暗地捏住了三柄飛刀。
鄭澤大怒,喝道:“怎麼回事!”幾名嚇呆了的帳內親衛連忙奔了上來,一把便將南宮蝶推倒在地,反剪雙臂提了起來。鄭澤跳起身來,罵道:“賤人!”大步出席,搶步上前,狠狠地煽了她一記耳光!南宮熾驚得一張口,卻沒有叫出聲來。
步回辰將指間那截斷鋼甩開,冷冷道:“寧王何必為難王妃?這劍無刃,傷不了人。”鄭澤一愣,看了一眼步回辰,堆笑道:“果然如此,我也說這群奴才不敢犯上。”說著,又踹了南宮蝶一腳,道:“連個舞都跳不好,掃興得很。”
南宮蝶俏臉紅腫,唇角淌血,又被這一腳踹在肚子上,更是臉色發白。她倔強地偏開頭,踉踉蹌蹌地被內侍們拖到了一邊。南宮熾想起她生產未久,竟被這樣折磨,心中一痛,毫無辦法地瞧著她與舞女們一齊被內侍們帶了出去。